第52章
高楷擇把車開到沃爾瑪，帶著許愿去買菜。
高楷擇笑道：“老婆，新婚第一天，你做頓飯給我吃？”
許愿底氣不足了，“我覺著吧，還是去酒店吃燭光晚餐好，多浪漫啊?！?/p>
高楷擇一手推著車，一手牽著許愿，繞過幾排貨架，從上面取下一包紅色的花型蠟燭，“燭光，就位?！?/p>
“老公，你也不缺錢，咱還是別這么樸素吧。去酒店消費(fèi)，拉動內(nèi)需?！?/p>
“不不，我今晚就想吃我老婆做的飯。”
他牽著她來到菜品區(qū)，葷的素的海鮮水產(chǎn)堆了一車。許愿嘴角抽了抽，“你這是要我做滿漢全席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得為老婆把食材準(zhǔn)備到位?！?/p>
終于走出超市時，高楷擇手里拎了四個大袋子。許愿亞歷山大的跟在他身旁。
回到車上，許愿忙不迭拿出手機(jī)，下載食譜的app。下載好之后，搜索自己有印象的菜，根據(jù)做法的難易程度決定今晚弄什么。
她鉆研的萬分投入，連車子開到哪兒都沒注意。
車子停下，她隨著高楷擇走下車，楞了楞。這是哪兒？
不遠(yuǎn)處是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這一片是老街區(qū)，房子看起來離拆遷不遠(yuǎn)了。高楷擇攬著許愿往小道里走，邊走邊說：“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p>
“你不是在香港長大的呀？”她好奇的問。
“你覺得我像香港人嗎？”
“不是很像?！彪m然他會說粵語，但他的普通話很標(biāo)準(zhǔn)，不帶港腔。
“12歲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上海?！备呖瑩裥α诵?。
“之后呢？”
“12歲之后去香港待了三年，15歲出國念書。21歲回國，來內(nèi)地創(chuàng)業(yè)。”
“所以你是喜歡上海，才把公司總部建在這里？”許愿跟在高楷擇身旁，進(jìn)了一個小院落。幾棟老式小洋房，都只有兩三層，格外古樸雅致。
“以前談不上喜歡，現(xiàn)在是真喜歡?！?/p>
“為什么？”
“明知故問?！?/p>
“欸……我真的不知道??！”
“繼續(xù)裝?！?/p>
“……”許愿翻了個白眼。因?yàn)橐粋€人喜歡一座城這種話，有那么難以啟齒嘛。而且他不說，她怎么知道呢？她是真不知道?。?/p>
高楷擇走到一扇門前，把購物袋放下，在門外的君子蘭盆栽下，拿出了一把鑰匙。他把門打開，許愿跟了進(jìn)去。室內(nèi)干凈整潔，環(huán)境格局是十幾年前老上海那種感覺，一股濃濃的懷舊風(fēng)撲面而來。
許愿很意外。她上次跟高楷擇熱戀時，他不記得從前。她是第一次來到他幼年的居所。
“你是不是經(jīng)常過來？”
“很少。一年也沒幾次?！?/p>
高楷擇拎著裝滿食材的袋子進(jìn)了廚房。許愿四處走動觀望，感嘆道，“不愧是高少爺，二十年前我在小縣城的平瓦房里打滾時，你在五光十色的大上海住小洋樓?！?/p>
高楷擇在廚房招呼，“老婆，過來做飯?！?/p>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許愿揣著手機(jī)，進(jìn)了廚房，說：“我今晚要做法式酸甜西紅柿配八寶蔬果回香飯。”
高楷擇沒聽說過這菜名，覷了她一眼，“別把你的新婚丈夫毒死。”
“好啦，你可以出去了，這個地方交給我?！痹S愿把高楷擇推出門。她脫掉大衣，卷起針織衫的袖子，頗有種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許愿從高楷擇買的五花八門的食材里挑出一包什錦玉米和一個番茄。按照食譜上的方法，素材洗凈，番茄去蒂，然后淘米，水要比一般煮飯少一點(diǎn)點(diǎn)。把洗好的什錦玉米放進(jìn)電飯煲，加兩勺橄欖油，去蒂的番茄倒扣在里面。一鍵啟動。
這是她發(fā)現(xiàn)的最簡單最好弄的東西，番茄飯，而且好評多多。新婚第一天，不求驚世駭俗的滿漢全席，只要能讓老公有東西吃，她就成功了！
高楷擇悠哉的坐在外面沙發(fā)上，等著許愿的哀嚎。以前兩人同居的時就是這樣，每當(dāng)她興致勃勃的表示要大干一場，最終都敗下陣來，求著他去收拾爛攤子。
不過幾分鐘，許愿走出來了，高楷擇以一種我就知道的眼神看她，等著她開口求救。
哪知道，許愿拉起他的手，一臉輕松的說：“飯已經(jīng)在做了，你帶我去參觀你的房間?！?/p>
緩兵之計？他也不拆穿她，牽著她上樓了。
高楷擇的房間很大，房內(nèi)放了一架象牙白鋼琴。許愿拉著高楷擇坐到鋼琴前，“我還沒聽過你彈琴呢?！?/p>
高楷擇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敲了兩下，淡淡道：“我不喜歡鋼琴，出國后再也沒碰過?！?/p>
“為什么呀？”許愿由身后環(huán)住他，腦袋壓在他肩頭，“我還想你談給我聽聽呢?！?/p>
“好?！彼麘?yīng)了聲。
“欸，你不喜歡就別彈?！逼鋵?shí)她更好奇她為什么不喜歡彈鋼琴。
“老婆喜歡就行?！备呖瑩駜芍皇址旁阡撉偕?，手指在黑白琴鍵上游移。試了幾下音，流暢的樂聲由他指尖泄出。
開篇的旋律一出，許愿就聽出了是《夢中的婚禮》。她放開高楷擇，走到一邊。鋼琴旁不遠(yuǎn)處有一個靠椅，她坐上去，角度正好能清楚看到高楷擇的側(cè)臉和手指的游移。
這是一首隨處可聞的g小調(diào)曲子，高檔如奢華酒店平民如超市，哪里都有它。許愿卻覺得沒有哪次，有今晚高楷擇彈奏的好聽。轉(zhuǎn)調(diào)具有連貫性，力度控制恰好，音色高低起伏。
許愿沉醉在柔美悠揚(yáng)的曲子中，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彈琴的男人。一個張口閉口投資回報率的商人，居然能把鋼琴演奏的這么動聽。
窗外星光燦漫，室內(nèi)琴音流瀉。
她看著他，虔誠專注的眼神，猶如看著她的全世界。
最后一個□□結(jié)束，高楷擇的雙手停下了。許愿沉浸在余韻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鼓掌。
“你真的很久沒碰過鋼琴？我不信?！彼呱锨?，與他在鋼琴凳上幷排坐下。
“以前學(xué)這首曲子挨了不少打，印象深刻?！备呖瑩裆斐鍪?，又敲了幾下，“節(jié)奏有44、34、78、68、128、98拍，我那時候剛學(xué)，掌握的不好?！?/p>
“可是你剛才彈得很棒??！”
“這的確是我彈的最好的一次?！备呖瑩駛?cè)過臉，看著她微笑。月色下，她瞳眸如星，臉上笑靨如花綻放，美得令人心動。他的聲音都不由得變低變?nèi)幔拔椰F(xiàn)在相信了老師說的那句話?！?/p>
“什么？”許愿臉上飄起紅暈。兩人已經(jīng)這么熟悉，連結(jié)婚證都領(lǐng)了，可她還是擋不住他的深情凝視。
“邊彈邊想美好的事，投入感情才能演奏好?！?/p>
許愿抱著他的胳膊，厚顏無恥道：“那你剛剛在想我咯？”
“可是事情好像幷不美好?！备呖瑩竦氖种冈俅卧阡撉偕嫌我?，這次演奏的是異常輕快簡單的g大調(diào)小步舞曲。“比如有的人，趁我腦子不記事，說我是場記，使喚我扛機(jī)器抬箱子?！?/p>
許愿瞬間坐直身，瞪大了眼睛看他，臉上又驚又喜。
“一路把我坑蒙拐騙帶到北京，說是帶我去吃烤鴨，我正感動著，她逃單了，扔我這個身無分文又不記事的人在店里傻等。”
許愿輕咳了兩下。
“我越喜歡她，她越放肆，背著我去跟他哥哥表白?！闭f到這里，高楷擇按下一個重音。
“……”這家伙好記仇?。?/p>
“她失戀了，我自愿犧牲奉獻(xiàn)，沐浴焚香，結(jié)果她又溜了?！?/p>
許愿暗自腹誹：你那才不是犧牲，是想占我便宜。
為了防止他說出更多窘人的過去，她忙不迭坐到他腿上，摟住她的脖子，雙眼亮晶晶的看他，“你是都想起來了嗎？剛剛想起來的？被琴聲激發(fā)了？”
他輕捏她的鼻子，“早就想起來了?！?/p>
“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會相信？”
好像的確……
“怪不得……”許愿趴在高楷擇肩膀，環(huán)著他的腰背，笑容滿足極了，“我就說嘛，你怎么會跟我結(jié)婚。我都擔(dān)心你是不是耍我呢?！?/p>
“就算沒想起來，我要娶的人也是你。”高楷擇輕輕撫上她的發(fā)絲，低聲道：“只是那時候，我有放不開的顧慮和雜念。我答應(yīng)過我媽，要為她奪取高家繼承人的位置。一旦娶了你，就是公然跟家族唱反調(diào)，這會成為我前進(jìn)路上的一大阻礙?！?/p>
“那你現(xiàn)在怎么又愿意呢？”她蹭在男人修長的脖頸間，輕聲問他。
“顧不了那么多了。”他低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灑脫，“人生總有取舍?！?/p>
許愿心里愧疚了。高楷擇是真的有苦衷，她卻一再覺得他是不愿意，只想拖延敷衍。
“那我們先不要公開好不好？”許愿提議，“我們可以隱婚啊！只要我們不聲張，誰會知道我們結(jié)婚了呢！”
“不?！备呖瑩裣胍膊幌氲木芙^。
“為什么??？”許愿抬起頭，不太高興的看他，“現(xiàn)在隱婚族很多啊?！?/p>
高楷擇敲了她腦袋一下，“跟你領(lǐng)證了，還把你藏起來，我是不是男人啊！”
“哎喲我不介意的嘛！我真的一點(diǎn)都不介意啊！你干嘛非要我成為你的累贅呀！”
“笨蛋！”他把她擁入懷中，“誰說你是累贅?！?/p>
許愿是真的很想為高楷擇分憂，心甘情愿隱瞞婚事，但是，聽到他這么堅定的回答，她又克制不住的歡喜。哎，好矛盾。
高楷擇抬起她的臉龐，吻住她的唇……
他越來越過分時，她驚的低叫，“喂，這是鋼琴……”
他壞壞一笑，“特別的夜晚，換個特別的地方?！彼阉饋?，放在鋼琴上，俯身吻住她……他的吻灼熱激烈，她猶如被一團(tuán)烈火焚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