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晚那個亢奮無比的龍血人是誰呢?那種毫無顧忌地發(fā)泄,那種深入骨髓的瘋狂地快感,他到現(xiàn)在都還能品出余味,原來以龍血人的形態(tài)交-合竟然能有這樣的體會,沈長澤一邊深深地自責,一邊無法抑制地一遍遍回味。
單鳴虛弱的樣子敲打著他的心,他一下下親吻著單鳴發(fā)燙的臉頰,喃喃地叫著:"爸爸……"為什么你要拒絕我,為什么你非要離開我,留在我身邊不好嗎,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為什么一定要離開我,爸爸……還有誰比我更愛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拒絕我。
單鳴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方便移動,沈長澤就抱著靠坐在干爽的樹干旁,心里充滿了迷茫和絕望。他輕柔地吻不斷地落在單鳴的發(fā)跡和額頭上,心里對這個人,又愛、又恨。
對于單鳴的執(zhí)著,連他自己都感到了恐懼。他知道,哪怕是與所有人為敵,他都不會放開單鳴,這樣的執(zhí)念,在單鳴一次次的背叛和抗拒下,終于惹得他發(fā)狂。他了解單鳴的性格,這是個說一不二、我行我素的人,暴力絕對不能讓他服從,只會讓他反彈更加厲害,所以,他更加害怕這次他對單鳴的傷害,不會是最后一次。
到底該怎么辦?懷里發(fā)燙的身體、疲倦的眉眼,把他的心揪得一陣陣悶痛。
他為什么會愛上自己的養(yǎng)父?他小時候怕他、恨他、討厭他,為什么最后會愛上他?也許是他從小就太想讓單鳴對他俯首稱臣了,他的眼睛不斷地跟著這個人,為了得到他的肯定而成長,為了跟上他的腳步而不停地為難自己,到那個時候說他是為了讓單鳴高興而活也并不為過。
所以,從十五年前他撿到自己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這一切,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會放開單鳴。
在退熱片和酒精降溫的雙重作用下,四個小時后單鳴的溫度終于有所下降,沈長澤把他背到了背上,帶著他往回走。
他想來想去,此時時機不到,他還是得回到沈耀那兒去,只不過,他不能把單鳴再呆回去了,他要想辦法讓唐汀之來接單鳴,沈耀是真的想讓單鳴死,他不能再冒這個險。
徒步走了一個多小時,他突然聞到不遠處有龍血人的味道,這味道很陌生,是他沒接觸過的龍血人。
他警戒地退回了樹干后面,輕輕地單鳴放到了地上,然后抽出了軍刀。
一道影子很快閃了過來,沈長澤揮刀就砍,人影一閃擋掉了他的刀。
此時,倆人都看清了彼此。
"艾爾!"
"是你!"
眼前的人正是艾爾。
沈長澤已經(jīng)從唐汀之哪里得知艾爾變成了龍血人,想到曾經(jīng)熟悉的戰(zhàn)友變成了自己的同類,他心里有幾分古怪,但他還是慶幸艾爾活了下來。盡管他嫉妒艾爾和單鳴之間那份充滿默契的兄弟情誼,但是艾爾要是死了,單鳴會很痛苦。
艾爾剛想問他什么,突然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單鳴,"單!"他馬上跑過去把單鳴扶了起來,但單鳴依然昏迷不醒。
"他怎么了?"
沈長澤不自然地扭過了頭,"受了些傷。"
"我和其他人分頭在這片森林里找了他一天了,還好他先被你找到了。"艾爾問道:"你打算帶他去哪里?"
"去找你們。"
"我們在山腳下的一個村子里。"
艾爾想把單鳴背上,沈長澤走了過來,"我背他。"
換做平時艾爾都會嘲笑他兩句,不過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看著沈長澤背起了單鳴,問道:"你是現(xiàn)在回沈耀那里,還是跟我們?nèi)R合?"
"我必須回去,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見見她。"沈長澤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腳。
"她?"艾爾想了想,"你指的是你母親嗎。"
聽到母親這兩個字,沈長澤感到心尖一顫。
如果那次在拍賣行,他知道那個喬裝過的龍血人是他的母親,他一定不會就那么離開。
他對沈耀這個父親的印象非常之模糊,幾乎沒什么感情,但是他還記得他的母親,"母親"這兩個字,是十幾年來他遙不可及的夢。
艾爾道:"她接到沈耀刻意放出來的消息之后,也去找單鳴了,現(xiàn)在不知道回去沒有。從這里到村子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沈長澤道:"那盡快,爸爸也需要治療。"
沈耀放出來圍堵艾爾一行人的龍血人也在森林里出現(xiàn)了,還好他踩碎了單鳴的追蹤器,否則他們肯定無法從這里脫身。盡管這樣,沈長澤也是一邊判斷著他們遺留下來的味道,一邊有意避開他們,雖然路程只有三個小時,他們卻足足花了七個小時,才回到了村子里。
令沈長澤意外的是,趙清玲還沒有回來,在這個被戰(zhàn)火毀了大半的村子里,除了唐汀之一行人,再無外人,他把單鳴送進了屋里,唐汀之先給單鳴治療去了。
沈長澤跟其他人坐在一起討論現(xiàn)在的形勢。
過了一會兒,唐汀之出來了,他淡淡地掃了沈長澤一眼,雖然沒什么表情,但沈長澤還是從他眼中讀出了苛責,他愧疚地別過了臉去。
唐汀之道:"他失血有點多,后背傷口發(fā)炎了,還發(fā)了燒,情況不是很好,這幾天只能靜養(yǎng),接下來的行動他不能參與。"
沈長澤暗暗咬著嘴唇,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里。
艾爾不明所以,狠狠拍了下桌子,"我一定要把沈耀這個王八蛋扒皮抽筋。"
沈長澤起身道:"我把情況都說了,你們討論吧,我進去看看他,然后我得快點趕回去。"
他進屋之后,單鳴正緊閉著眼睛,盡管是不是因為疼痛而皺緊眉頭,也沒有一刻醒過來。
沈長澤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毛,厚實的指腹來回撫弄著他的額頭和臉頰,心里充滿了酸楚。
我有多愛你,可有半點傳遞到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