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鳴張了張嘴,眼淚第一次流了下來。他抱著艾爾炙熱的身體,就好像自己的靈魂都被溫暖了。
艾爾把單鳴從房間里拎了出來,把他帶進了一間會議室,那里只有游隼的成員。
屋里的人都抬起頭看著單鳴,單鳴無法克制自己的低下了頭。
帶著墨鏡的虎鯊沉聲道:"這是游隼的一次任務的失敗,收起你那幼稚的自責。"
單鳴抬起了頭,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層薄霧,灰乎乎的,沒有一點光彩。
虎鯊平靜地說,"早晚都會有這么一天,我們不是常勝將軍,我想這是上帝的指示,讓我們停在這里,至少,我們大部分還可以帶著大部分軀體,回到自己的親人身邊,這對于一個雇用兵團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心里都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煎熬。
虎鯊續(xù)道:"后天我們返回哥倫比亞,把事情處理完,然后,想回家過年的就可以回家過年了。"
后天,他們一同返回了哥倫比亞。
基地里的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消息,這次返程,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沒有慶祝勝利的歡呼和啤酒,只是所有人聚在了一起,開了一個長長的會,討論怎么處理共同資產(chǎn)已經(jīng)所有人的去向。
虎鯊決定回到美國鄉(xiāng)下,買一個牧場,過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以過的生活,佩爾毫不猶豫地說要跟著他。
百合將會回到中國,回到黃鶯身邊,她說她第一次對結婚產(chǎn)生了興趣。
艾爾由于剛剛進化,一系列狀態(tài)都很不穩(wěn)定,不能長時間離開實驗室,必須花大把時間留在中國,像一個開始學走路的孩子一般,學習如何控制自己體內陌生的龍血。
卡利和巨石由于上次受傷,沒有參加行動,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痊愈,他們和科斯奇、喬伯以及獵鷹一起,表示將繼承游隼的稱號,吸納新人,重新組建雇傭兵團,他們有現(xiàn)成的基地、十幾個成員、聲譽、以及源源不斷的生意,他們不想改變現(xiàn)在的生活。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單鳴,用眼神詢問他的打算。
單鳴低緩、卻堅定地說,"我要去救我兒子。"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會議,每個人都聽到對方心底的悲鳴。
時間已經(jīng)進入了冬季,耶誕節(jié)就要來臨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將回家過年,而有一部分人,家人只能等到他們的尸體。
在分開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喝了最后一場酒。
盡管很多人都還受傷,不適宜沾酒,卻并沒有勸阻他們。
這將是他們和自己的兄弟、戰(zhàn)友、朋友喝得最后一口酒,此次一別,不知道哪年才能相見。他們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
席間有人一邊罵娘一邊叫著迪諾和小刀的名字,嘲笑他們是懦夫,居然喝到一半就跑了。他們提議把這兩個混蛋抓回來,于是開始滿屋子找人,桌子底下、椅子底下、甚至柜子里,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人。
然后,開始有人意識到,這兩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不在了,不會再和他們撞擊酒瓶,干下這一口燒心燒肺的伏特加。
所有人都哭了,嚎啕大哭。
那些和他們并肩作戰(zhàn)十幾年,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給他們的戰(zhàn)友,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們是一群游走在法律和常規(guī)之外的雇傭兵,他們在異國他鄉(xiāng)手染鮮血,為了利益不惜剝奪陌生的生命,他們不是好人,他們死后都會下地獄,沒有人會同情他們,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該死。只有身邊的戰(zhàn)友,只有身邊的戰(zhàn)友能在危難的時候替他們擋下一次攻擊,只有身邊的戰(zhàn)友在險境中不放棄他們,也只有身邊的戰(zhàn)友,能讓他們放心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陰影重重、危機四伏的戰(zhàn)場上,只有身邊的戰(zhàn)友的守護,能讓他們閉上疲憊的雙眼睡上二十分鐘的覺。
離別……早晚都會到來的離別……
第二天,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沒有送別,沒有寒暄,只是靜悄悄地、沉默地離開了。
單鳴、艾爾和百合坐了同一班飛機,回到了北京,唐汀之派人將他們接回了基地。
單鳴對唐汀之說,"我到這里,是為了知道沈耀的行蹤,我一定會去找他,我們之間還沒結束。"
艾爾的眼神暗了下來,"沒錯,還沒結束,為了死去的戰(zhàn)友,為了游隼,我們和沈耀,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