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沒子彈了,我身后的這棵樹,也快玩兒完了。"單鳴簡單地闡述了自己的處境,他冷靜道:"掩護我。"
孩子沉聲道:"放心。"
腎上腺素的急劇上升讓單鳴感覺到不可抑制的口干舌燥,甚至連向來穩(wěn)定的手指都有了些許痙攣的癥狀。他努力吞咽著強逼著自己分泌出來的少許唾沫,單鳴在AKU的射擊聲稍停的瞬間,猛地朝著身側(cè)不遠(yuǎn)處的一個淺淺的凹坑翻滾了過去!
一秒!趁著對方換彈夾的這一秒鐘,就是他活下來的唯一機會!這是一場賭博,他賭他的對手沒有太豐富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賭注是他的命。
手里的MP5K瘋狂地朝對面的敵人射擊,槍托亂蹦,震得他虎口都撕裂了。沈長澤的PSG也拼命吐著子彈,他眼看著打頭的幾個敵人在他和孩子的掃射下紛紛倒地,下一刻,他脊背重重地撞到了凹坑中一塊堅硬的石頭。單鳴在因為劇痛而引起的頭暈眼花中再次聽到了那支短管傘兵型AKU的轟鳴!
賭對了……
AKU的聲音戛然而止,恐怕是被沈長澤干掉了,單鳴只覺得脊椎撞得生痛,半邊身子都麻了,肯定是碰到了什么神經(jīng),他差點連搶都握不住。
沈長澤朝他沖了過來,抱著他撲向另一邊的凹坑,落地之后倆人拼命地在地上翻滾,剛才單鳴藏身的地方瞬間被炸成了平地,沖擊波將他掀了起來,紛紛撞到了樹上,拍得他們差點兒暈過去。
單鳴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爬起來,拉著沈長澤往森林里跑,機槍追著他們的腳后跟掃射,倆人也許從來沒跑這么快過,因為他們在跟死神賽跑!
沈長澤腦海中浮現(xiàn)出被加特林重機槍打成碎肉塊的那些人,最大的一塊可能都沒有死者的手掌大,如果就那么死了……媽的,怎么能就那么死了!
直升機既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就沒有跑的比他們慢的道理,單鳴知道這次兇多吉少了,不過,往好的一方面想,至少其他人現(xiàn)在是安全的。
單鳴感覺自己的腿快抽筋了,短時間內(nèi)的劇烈奔跑讓他的體力成倍的消耗,被死亡緊緊追趕的陰影更是讓他的神經(jīng)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他覺得眼前有點花。
他還沒被直升機追過,不得不說,這是個難得的經(jīng)歷。
他猜想這家黑鷹戰(zhàn)斗機的炮彈用完了,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用子彈掃射,明明已經(jīng)看到他們了,扔個炮彈下來,他們都會被炸飛,何必如此辛苦。所以該說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呢,還是算不幸吧,畢竟生存的希望如此渺小,掙扎的過程還要被迫延長。
天無絕人之路,前方兩百多米處出現(xiàn)了一個凹洞,是個絕佳的天然防空洞,倆人突然覺得腳下生風(fēng),朝著他們唯一的希望瘋狂沖刺。
單鳴跑著跑著,突然覺得身體一輕,他的大腦還在思考出現(xiàn)這種感覺是基于什么狀況,一扭頭,淡金的光芒在刺得他被迫瞇起了眼睛。
沈長澤已經(jīng)變成了龍的形態(tài),抱住了他往凹洞跑。
這下子速度明顯非人類了,沒用上四五秒就跑完了兩百米的路程,估計天上的直升機駕駛員也愣住了,機槍的掃射失去了準(zhǔn)頭。
沈長澤把單鳴塞進了洞里,然后才發(fā)現(xiàn)凹洞太小,兩個人裝不下,他就用身體擋著單鳴,赤紅的眼睛狠狠瞪著天上朝他們飛來的黑鷹。
單鳴攥著他的腰要把他拉進來,可是凹洞真的太小,他想往里縮都沒時間。
雖然這小怪物的鱗甲很厚,但是重機槍連鋼板都能掃穿,何況是血肉之軀!
就在兩個人感到無力回天的時候,迫擊炮的鳴叫在天空中響起,然后砰得一聲巨響,那架黑鷹爆炸了!
一時間火光沖天,天上仿佛綻放了一枚大煙花,壯麗非凡,所有人都看的痛快不已。
單鳴松了口氣,渾身癱軟在地上,輕聲道:"我只用零點三秒。"
沈長澤扭頭道:"什么?"
"換彈夾,我只需要零點三秒,所以,你還差得遠(yuǎn)了。"
孩子把單鳴從洞里拽了出來,他拍了拍單鳴的臉,"爸爸,少說幾句話吧,我看你就要暈過去了。"
單鳴嗤笑道:"你說我?快要暈過去的是你吧。"
孩子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苦惱道:"我不想暈過去,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你盡量保持清醒吧。"
"我可以教你怎么辦。"一道冰涼的聲音穿入倆人的鼓膜。
這聲音清清冷冷的,仿佛最純凈的水,無波無瀾,跟這個雜亂的戰(zhàn)場格格不入。
倆人一起扭頭,一個身穿綠色軍裝,外面罩著雪白的醫(yī)生服的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他手里甚至沒有一把手槍,而是帶著一塵不染的白手套,從口袋里掏出了無線電,輕聲說,"找到他們了。"
站在眼前這個人,單鳴和沈長澤都不陌生。
雖然他們只有一面之緣,雖然已經(jīng)時隔五年,但是唐汀之這樣極具個人特色的人類,沒有人會輕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