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開口,陸聞舟撐著門把手,目光沉沉地落在池橙臉上,似詢問。
宋喬話都說出了口,她也不能再給人轟出去。
客廳的燈被宋喬全部摁開,明晃晃的。
“那個,姐你不介紹一下嗎?”剛坐下,宋喬就朝她眨眼睛,“我怎么稱呼?”
一句話,問得池橙一口水都嗆進氣管里,連聲咳嗽。
“陸聞舟,叫名字就行。”
最后,還是陸聞舟把她從尷尬里拖出來。
宋喬計謀失失敗,也不在意,捧著茶杯往前遞,“那不成,我姐的朋友,按輩分我也得稱一聲哥。我就叫你聞舟哥,成不?”
陸聞舟不置可否。
宋喬就自顧自說,“聞舟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謝謝你送我姐和她的包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真汽水喝傻了,宋喬一句接一句,說到根本停不下來。
那晚如果不是陸聞舟接到公司電話要回去處理事情,她能拉著他聊到天明。
池橙送陸聞舟到樓下,兩人站在狹窄的步行道無言相對,頭頂是高高懸掛的月,明亮的一盞。
“今天的事你別在意,我妹是你的小粉絲,見到偶像難免失控?!?
她為宋喬今晚的突兀打擾和他道歉。
陸聞舟倒沒覺得打擾,“看出來了,挺熱情?!?
茶喝的不過癮,后面還嚷嚷著要不要他們?nèi)齻€一起去酒吧喝點。
“不過挺好的,很有活力?!?
同你大學(xué)時很像。當(dāng)然后半句陸聞舟沒有說出口,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又一下,他點開,眉頭擰緊,修長的指節(jié)在屏幕上跳躍。
很快,又一通電話打過來,他遲疑兩秒,點了拒接,手機反扣在掌心。
池橙很少在陸聞舟臉上見到為難的表情,今晚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
她快速結(jié)束掉話題,“你有事就趕緊去處理吧,我也要回去整理今天開會的筆記了?!?
難得沒有多余的拉扯和對話,陸聞舟伸手撥開她垂落在眼前的碎發(fā),別至耳后,“好,你早點兒休息。”
池橙回到家里,宋喬正揣著一肚子話等在門口,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姐……”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我不想回答。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我就給舅舅打電話,把你送回家?!?
“為什么啊?我好奇嘛……”
“我也挺好奇你和你壁紙那個男孩子怎么樣了?要不說說吧?”
打蛇打七寸,一句話掐住了宋喬的命門,她笑容僵在臉上,連忙擺手,“我不好奇了,好奇心害死貓?!?
說完,一溜煙兒跑回了房間。
獨留池橙坐在客廳,望著幾杯涼掉的杯盞出神。思緒跟著空間一起安靜下來,方才宋喬和陸聞舟的對話再次跳進她的腦海。
宋喬和陸聞舟聊繪畫,聊到興起,抱著平板一頁頁翻找,“聞舟哥,我看了你很多作品,但最喜歡的就是這張《春日》,我自己還仿著畫了好幾遍呢。不過這張最近的也是一年前了,你什么時候會畫新作品啊?”
“暫時應(yīng)該不會了?!?
“啊?是因為沒時間嗎?”
“不是,因為畫不了?!标懧勚勐曇舻?,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手受了點傷,不能長久使用,活動不是問題,但畫畫是件需要耐心和時間的事,所以就暫時放棄了?!?
池橙有一瞬間愕然,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那只總是戴著表的手腕上。
那件幾乎快要被她徹底遺忘的事情,以一種最不經(jīng)意的姿態(tài)卷著層層波浪翻滾而來。
勢要把她溺死在海底。
這輩子再也不會寫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