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回周氏的話,只見李嬤嬤匆匆趕來,口中道:“姑娘今日身體不適,有什么要緊的事說出來咱們先處理了,不急的明日再來回罷?!?/p>
眾人這才解了疑,周氏忙站出來:“四日后是姑娘外祖母的七十大壽,我按舊例擬了禮單,不知可有遺漏之處,煩請大家看一看。”
眾人傳了禮單看一回,皆覺得無添減的地方,于是李嬤嬤做主定了下來。
其余有事的一一說明原委,大家商議了一回。事畢又圍上來問姑娘哪里不舒服,得了什么病,厲不厲害等話。
李嬤嬤耐心回了,等眾人散去才出來。也不回后院,徑自去了秦家的宗廟。
宗廟大門只開了一扇,加之今日日頭不好,里面雖點了蠟燭油燈,光線也頗為昏暗。
李嬤嬤站在外頭,只依稀看得見一道身影端坐在案桌前,右手不停地移動。
嘆了口氣,暗自心疼。
她也不知今早姑娘同少爺發(fā)生了何事,少爺去軍營后,她進去伺候,只見姑娘臉色蒼白得嚇人。早膳也不傳,只說要去宗廟抄經書。
她不吃不喝,身體怎么受得住。
李嬤嬤也等不得午時再傳膳了,不到日中擅自去端了飯食回來。
“嬤嬤,我不餓,你端下去罷。”秦窈聲音嘶啞,手中不停。
李嬤嬤苦苦勸道:“姑娘,你心里難受只管打人罵人,別餓壞了自己的身體。不看別的,只看當年我答應夫人要照顧你的話,否則我死了也沒臉去見夫人?!?/p>
母親。
秦窈手一頓,只覺得心口擰作一團。如今她又何嘗有臉去見母親。
擱下筆,覆住嬤嬤的手道:“對不起嬤嬤,讓你擔心了,我這就吃飯?!?/p>
“哎?!崩顙邒咂铺闉樾?,連應了三聲,忙將筷子遞到她手上。
秦窈食不知味,不過將飯菜咽進肚里。
李嬤嬤卻是放下了心,待她吃完,又勸她回房午歇。秦窈只是推脫,李嬤嬤也無法,只得隨她去了。
傍晚時分,秦縱派人回來傳話,花盎記下了,去宗廟回李嬤嬤。
李嬤嬤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先吩咐花盎去傳飯,自己進入廟中。
先挑長燈芯,才慢慢道:“姑娘,少爺使人回來說軍務繁忙,不回來用晚膳,今夜也不回來了,只宿在營中。”
秦窈抄了一日的經書,心里已經平靜下來,聞言嗯一聲:“我知道了。”
“還有一事,”李嬤嬤又道,“過幾日是姑娘外祖母的生辰,姑娘改日先同少爺說一聲罷?!?/p>
這事原本不必告訴,長輩過壽,小輩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不知為何,少爺竟然接連兩年托言不去。
她私底下瞧著,近兩年每每提起外祖母,少爺臉上皆是厭煩冷漠的神色,今年只怕也是不去的了。
只是七十大壽,到底不同于往年,再不去只怕要惹人猜議。
李嬤嬤想得到的,秦窈自然不會不知。
記得是他十六歲的某一日,她偶然提起外祖母,他忽然就沉下了臉色,一言不發(fā)。
他對外祖母的敵意毫無征兆,秦窈著實想不到緣故,問他也是很快被他轉開話題。時間愈久,她愈得不到答案。
往年他不去變罷了,今年不能再由著他了。
秦窈想著前幾次勸他議親的情景,如今又要勸他做不愿的事,心里很亂,很累。
恰巧花盎端了晚膳過來,也就暫且將這些事放在一邊,先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