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又帶小將軍出來放花燈???”販家憨笑著打招呼。
秦窈多次來買花燈,他早已認(rèn)得。
“是啊,花叔你生意可好?”秦窈微微一笑。
原來這賣花燈的販家就姓花,因他年長,秦窈喚他一聲花叔。
花叔見她伸手挑燈,連忙將最新制的遞給她:“承姑娘惦記,生意尚可過得去,養(yǎng)家糊口足夠了?!?/p>
他知足常樂,憨厚可掬的神情在夜里很明亮。
她羨慕向往。
秦窈恍惚著,挑了三只花燈。秦縱接過去,將銀錢給花叔:“不必找了。”
花叔撓撓頭:“小將軍,你每次都給多銀子,回去老婆子又要念叨我不知恩圖報了?!?/p>
在這些百姓眼里,他們今日能夠安居樂業(yè),是秦家的小將軍帶領(lǐng)其他將士拼死將戎兵趕走換來的。
“無妨?!鼻乜v道。
秦窈也在一旁勸他收下。
花叔也知強(qiáng)不過他二人,收下了銀錢,遞過一只毛筆:“姑娘寫些心愿罷?!?/p>
以往她愿秦縱仕途順?biāo)?,長命百歲,愿秦家興盛繁榮,子嗣延綿。如今這一切都渺渺茫茫。
秦窈靜了靜,搖頭道:“今日不寫了,改日罷。”
花叔也不強(qiáng)求,目送他們往河邊去了。
花燈離了手,順著河水悠悠流去。
秦窈在岸上望著,河的遠(yuǎn)方一片漆黑,偶有一兩點火光搖曳。
小小的花燈就流向這不知盡頭的神秘的暗處,即便有風(fēng),回旋一下,又義無反顧、孤注一擲地走下去。
年少以來,每每見到這種情景,她總是莫名地感動。
如今想來,是她不如這小小的花燈。
回府只需一刻鐘,秦窈自覺過了這個時辰,撩起車簾一看,馬車竟然去的是城外的方向。
她心慌:“阿縱,我們要去哪里?”
秦縱以拇指指腹摩挲她的臉:“我?guī)Ы憬闳ヒ粋€地方,今夜我們不回府了?!?/p>
她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不停搖頭,:“我不去,阿縱你帶我回府……”
“噓?!?/p>
他指腹按住她的嘴唇,聲音低下來:“我在姐姐身邊啊,姐姐不怕?!?/p>
秦窈閉上眼,身體微微顫抖。
馬車走了許久,終于停下來。
秦窈被他抱下來,入眼之處是一座小巧別致的木屋,四周翠竹掩映。有無數(shù)星星點點瑩綠的光飛繞其間,原來是螢火蟲翩翩起舞。
她聽到潺潺溫柔的水聲,循聲向左望去,是一條溪流,在涼白的月光下悠然流淌。
秦窈一時有些呆。
秦縱晃晃她的手:“姐姐喜歡這里么?”
她慢慢找回神來,遲疑地點頭:“這里是哪里?”
“忘荒山腳,”秦縱走到她身前,從袖口中抽出一條白色絲帶,“我想讓姐姐先蒙上眼睛?!?/p>
惶恐又襲上心頭,秦窈后退一步:“阿縱你不要胡鬧了,我們回府好不好?”
“姐姐不信我?”
“沒有的……?!?/p>
秦窈不知如何解釋。
她隱約發(fā)覺自己心里藏著一個年久日深的秘密。這個秘密罪惡滔天,一旦揭破,她將痛不欲生。
她以前不知道,往后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他言行舉止無不夾著侵略乖僻的氣息,她畏懼,怕他引誘自己坦誠秘密。
她太清楚了,她抵御不了他的。
“阿縱,我真的想回府?!彼劾餄M是急切與哀求。
秦縱親了親她的額頭,聲音平靜輕柔:“姐姐聽話,今日我不想對姐姐用強(qiáng)的。”
秦窈僵住了身體。
他靠近來,撩開她的碎發(fā)勾在耳后,舉起絲帶。
眼前暗下來,什么也看不見。
秦窈猶如浮在水中,雙腳踏不到底,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