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卿發(fā)自內(nèi)心的調(diào)戲她,“等你進了溫家的門,也是你家了,媳婦是可以入族譜的。”
叢容被他調(diào)戲多了,多少也免疫了,只當是沒聽到,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去看旁邊的中藥柜。
說是書房,其實也是藥房,其中一面墻擺滿了藥柜,一個個小小的抽屜,外面的標簽上寫著藥材的名字,里面放著藥材,進門的時候便問到了醇厚的藥香。
叢容隨便看著,忽然看到一個好聽的名字,“望月砂,這名字倒是挺雅致的?!?/p>
溫少卿邊低頭寫字邊不急不緩的開口,“望月砂,去翳明目,解毒殺蟲。”
叢容好奇,打開抽屜看了看,“是草藥嗎?”
溫少卿眼底沉淀著笑意,“嗯……不是?!?/p>
“那是什么?”
“野兔糞便?!?/p>
叢容面色一僵,砰一聲關(guān)上抽屜,看向另一邊,寫著夜明砂,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索性不問了,挑來挑去終于挑到滿意的了,“這個好,白丁香,是丁香花嗎?”
溫少卿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笑意,“是麻雀的糞便?!?/p>
“……”叢容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溫少卿看她一眼,笑得愈發(fā)開心,“早上跟你說過了,藥名好聽的東西未必好看?!?/p>
叢容剛才還對滿墻的藥材充滿好奇,這下也沒了心情,百無聊賴的看著上面的藥材名。
溫少卿看她半天沒有動靜,抬頭看了她一眼之后繼續(xù)低頭整理族譜,“藥柜上下左右七排斗,所以又稱為七星斗柜,藥材在藥斗櫥里的排列方法叫斗譜,一斗三格,等份正方。你看第二個柜子從上面數(shù)第三排第六個格子。”
叢容按照他說的去找,那個格子上寫著肉蓯蓉。大概就是上次開玩笑的時候說起的那味補腎的藥材吧?
她打開來看了看,樣子幷不好看,甚至可以稱之為丑。
溫少卿的聲音很快又響起,“上次說過的還記不記得,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此物補而不峻,故有從容之號。從容,和緩之貌。主治五勞七傷,補中,除莖中寒熱痛,養(yǎng)五臟,強陰,益精氣,多子?!?/p>
多子?叢容皺眉,怎么話題又繞到這上面來了?她輕嘆口氣,老老實實的回到溫少卿身邊看他寫族譜。
溫少卿卻從桌上隨意扯了張紙,放在她面前,探身抬手在紙上緩緩寫下兩個字。
他寫的是叢容,不是從容,也不是蓯蓉。
這是他第一次寫她的名字,自己的名字由愛的人寫出來總帶了點兒別樣的情愫。
他寫完之后沒有多說什么,很快又撤回去寫族譜。
叢容盯著眼前的字看了很久,才慢慢轉(zhuǎn)移視線。
那一雙手本就好看,修長干凈指節(jié)分明,因為握著筆,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明顯,有種骨感美。這雙手既能拿刀,也能握筆,她忽然想知道他拿手術(shù)刀的時候是什么模樣,這么想著她的視線從他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臉上,他似乎有所察覺,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緩緩開口,“留花翠幕,添香紅袖,常恨情長春淺。古人說的紅袖添香是不是就是這樣?”
他的話音剛落,叢容便感覺到手上一熱,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就這么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握著毛筆,靜靜的寫了許久才放下筆,“寫好了?!?/p>
他寫了多久,叢容就看了多久,他一出聲她才猛然驚醒,指著某處問,“這里……你名字旁邊怎么有片空白?”
溫少卿的神色忽然變得古怪,“布局有點問題,不想重新寫了?!眳踩菀矝]多想,點點頭,抬手揉了揉脖子。
溫少卿轉(zhuǎn)頭看,“怎么了?”
叢容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臉上的表情愈加痛苦,“大概是落枕了。”
溫少卿搓了搓手,扶著她的肩膀示意她轉(zhuǎn)身,“轉(zhuǎn)過去,我?guī)湍惆茨σ幌?。?/p>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輕輕扶著她的腦袋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不時詢問著,“這樣疼嗎?”
手指在她面前從空中劃過時,她能清晰的聞到他指間的墨香,再加上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叢容忽然覺得熱起來。
溫少卿在她肩上特別僵硬的地方按了按,“是這里嗎?”
叢容低聲嗯了一聲。
溫老爺子帶著溫讓來驗收成果,在門口遇上來找叢容的鐘禎,三個人在打了招呼剛想進門就聽到里面的聲音不對勁。
一道女生忽然壓抑著叫了聲,“啊,輕點輕點。”
隔著一道門,男聲有些模糊,“輕不了?!?/p>
三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又一道女聲的掙扎聲響起,“疼!”
“再忍一下,馬上好了!”
“還沒好嗎?”
“太緊了,放松一點,我都動不了了?!?/p>
男聲忽然悶哼一聲,屋里的氛圍更曖昧了。
三個人交換了個眼神,都是一副聽不下去的模樣猛然推門進去,“你們倆在干什么?!”
叢容坐在書桌前,溫少卿站在她身后,手還保持著放在她肩上的姿勢,兩人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的。
溫少卿一臉莫名的看著三個人,“她落枕了,我?guī)退茨Π?。?/p>
鐘禎一臉尷尬,欲言又止半天才問出口,“太緊了是什么?”
溫少卿指指叢容的脖子,“肌肉啊,肌肉太緊了,按都按不動?!?/p>
鐘禎看看叢容,才又問溫少卿,“那你叫什么?”
叢容不好意思的看了溫少卿一眼,轉(zhuǎn)頭解釋,“太疼了,我一時沒忍住疼,捏了他大腿一下?!?/p>
溫讓掃了兩人一眼,淡淡開口,“按摩而已嘛,怎么你們倆搞得跟……那什么一樣?!?/p>
叢容莫名其妙,“哪什么?”
溫少卿哂笑醫(yī)生,掃了三人一眼,“要不要來袋強力去污粉?”
溫老爺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輕咳一聲,“族譜寫好了嗎?”
叢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然后一張臉漲得通紅,找了個借口溜走了,鐘禎追了出去。
等叢容出去了,溫少卿又提筆在他名字旁邊的空白處添了兩個字,這才拿給溫老爺子看。
溫老爺子細細的翻看,看到最后的時候忽然頓住,抬眸深深的看了溫少卿一眼。
溫少卿坦蕩的和他對視,“怎么了?”
溫老爺子半晌才收回視線,淡淡開口,“只此一次。”
溫少卿點頭,他這輩子只會有這么一個老婆,當然只此一次。
溫讓拿過族譜掃了一眼,也看到了,一臉嘲諷的嘀咕,“這么沒皮沒臉的,人家還沒過門就迫不及待的寫進族譜里,也不怕人家笑話!”
溫少卿笑得盎然恣意,“早晚是我的人?!?/p>
“早晚?”溫讓冷哼醫(yī)生,“你早晚也會有孩子,你怎么不把孩子的名字也寫上呢?”
溫少卿點頭贊同,“你別說,我還真想好了?!?/p>
說完動作極快的從他手里抽回族譜,轉(zhuǎn)身回到桌前在他和叢容的名字下面又加了兩個名字,溫晴,溫故,這才重新遞回去。
老爺子氣得胡子顫,“族譜是由著你胡鬧的嗎?”
溫少卿滿是無辜,“沒有胡鬧,我很認真的?!?/p>
溫老爺子拍拍桌子,“出去!”
溫少卿馬上轉(zhuǎn)身出去,“哦?!?/p>
溫讓正得意就看到溫老爺子怒視他,他心里一顫,“爸,怎么了?”
溫老爺子拍著桌子,“你看你侄子,孩子都有了,你連媳婦都還沒影!”
溫讓好笑,“他哪里有孩子了?不就是個名字,我也可以寫上??!”
溫老爺子幽幽來了一句,“你不是出家人嗎?”
溫讓立刻態(tài)度真誠的彎腰道歉,“爸爸,我錯了……”
初二鐘禎要去醫(yī)院值班,吃了午飯便要回城。叢容也不好再在溫家打擾,便和鐘禎一起離開了,溫少卿依舊留在老宅陪長輩。
只是叢容沒想到,新年的第二天她便開始失眠,一連幾天下來便有些扛不住,好在溫少卿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今天已經(jīng)回來住了,她看了眼時間,還沒到11點,不算是打擾吧?
這么想著她很快從床上坐起來,去了對門。
溫少卿過了半天才來開門,大概剛洗完澡,頭發(fā)微濕,額前懶懶的趴著幾縷碎發(fā),整個人顯得慵懶隨性,可藏在后面的眼睛又是漆黑深邃,襯得五官線條愈加清晰漂亮,看得她神思恍惚。
他看到叢容也是一愣,笑著調(diào)侃,“叢律師,半夜三更你穿著睡衣來敲單身男子的門,是什么意圖?我也可以請律師給你發(fā)律師函告你騷擾我嗎?”
叢容忙不迭的點頭,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可以可以,回頭我介紹律師給你認識,打折?,F(xiàn)在先說我的問題,我失眠,好幾天了……”
溫少卿打斷她,“你聽過秋補冬藏嗎?”
叢容完全沒意識到套路,認真的搖頭。
溫少卿一本正經(jīng)道,“《黃帝內(nèi)經(jīng)》曰:'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早臥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此冬氣之應,養(yǎng)藏之道也。'”
叢容以為和治療失眠有關(guān),便問,“怎么藏?”
溫少卿的神色驀地微妙起來,“藏陽,多曬太陽。藏神,心為藏神之臟,君主之官,生之本,五臟六腑之大主,故情志所傷,首傷心神,次及相應臟腑,導致臟腑氣機紊亂。冬天萬物閉藏,人的心神也應內(nèi)藏?!?/p>
叢容繼續(xù)問,“還有呢?”
溫少卿飛快吐出兩個字,“藏精。”
叢容皺眉,“哪個精?”
溫少卿慢悠悠的開口,“你說哪個精?”
叢容這才反應過來,“藏精你跟我說干什么?!我又沒有!”
溫少卿繞了一圈,終于繞回來,“是跟你說注意點兒,別勾我的火?!?/p>
叢容炸毛,“我本來也沒有!”
溫少卿挑眉,“那你大半夜的穿著睡衣不擦頭發(fā)來敲我的門干什么?”
叢容無語,“我這是失眠!”
溫少卿態(tài)度良好的糾正她的思想,“沒有性生活和不生孩子的女人子宮內(nèi)膜癌和乳腺癌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其實性生活就像吃飯一樣,不能亂吃,也不能餓著,適當就好?!?/p>
叢容翻臉,“學醫(yī)的都是一群流氓!”
溫少卿頓了一頓,疑惑的問道,“你難道不是想和我一起睡?”
叢容怒吼,“當然不是!你不是醫(yī)生嗎?我在描述病情?!?/p>
溫少卿抬眼看了下墻上的時鐘,“我下班了?!?/p>
叢容斂了斂戾氣,態(tài)度良好的問,“你會催眠嗎?”
溫少卿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著她,“我是哆啦A夢嗎?”
叢容不死心,“真的不會嗎?”
溫少卿看著她眼下的青灰,有些心疼,拉著她進門,“先進來再說。”
叢容進門后,溫少卿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后,“你聽說過ASMR嗎?”
叢容搖頭。
溫少卿解釋道,“Autono摸us Sensory Me日dian Respon色,中文翻譯是'自發(fā)性知覺經(jīng)絡反應',也稱為顱內(nèi)高潮,對視覺、聽覺、觸覺、嗅覺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顱內(nèi)、頭皮、背部或身體其他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一種獨特的、令人愉悅的刺激感,可以促進睡眠幷提高睡眠質(zhì)量。目前鮮有甚至根本沒有科學的解釋或者實驗數(shù)據(jù)來佐證這一現(xiàn)象,科學界和醫(yī)學界對此爭議很大,不過你可以試一下?!?/p>
叢容想了下,“怎么試?”
溫少卿把其中一個沙發(fā)靠枕放平,拍了拍,“躺下?!?/p>
叢容躺下后,溫少卿示意她,“往里點兒?!?/p>
叢容聽話得又往里側(cè)挪了挪,誰知下一秒溫少卿也跟著躺了下來。
她看著近在眼前的俊顏,立刻瞪大了雙眼,“你在干嘛?!”
溫少卿一臉理所當然,“幫你治失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