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杵在原地愣住,沒來得及開心,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穿的跟著他爸款式一樣的睡衣,只不過她的是白色,兩人站在一塊兒,高大的男人懷里護著嬌小的女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寵溺的低頭親吻她。
可這一幕在宓路云看來,是他爸在他面前宣示主權(quán)罷了。
宓卿下了樓,這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
她的眼中帶著疑惑,烏黑的秀發(fā)搭在瘦小肩膀上,手中不由的緊了緊身旁男人的衣袖,甚至退半步的動作,都格外謹慎,瘦弱的她,表情看著楚楚可憐。
“他是誰?”
宓路云沒來得及笑起來,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不記得了嗎?”連胤衡摟住她的細腰:“昨天早上你不是還問我,我們的兒子在哪?”
“他是我們的兒子?”
帶著疑惑探究的口氣,宓路云低下頭,眼淚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是啊,怎么忘了呢,記性又開始退步了?!边B胤衡撩撥著她耳邊的秀發(fā),露出嬌嫩的耳朵。
他扶著她坐在了花園里的矮板凳上,靠著身后的竹子椅背,清晨的天氣泛著涼意,為她搭了一件淺灰色毛絨毯。
“今天吃松餅和昨天運回來的鵝肝?”
她咽著口水,朝他笑著點頭。
被揉了揉發(fā)頂,又在臉頰落下一吻后,男人才起身走去廚房。
宓卿朝著玄關(guān)看了一眼,見到他還仍然站在那里,低頭抹著眼睛。
“不過來嗎?”
宓路云猛地抬起頭,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整圈,不想哭卻又忍不住,他脫掉鞋子扔了背包朝她走過去。
“嗚……嗚媽?!?/p>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他蹲在她的身旁,女人纖細的手,放在了他頭頂上揉了揉。
就如同,學著剛才男人對她那樣做的舉動。
宓路云甚至可以感受到從她手心里傳來的熱度,發(fā)根和額頭變得焦燙,剛才的哭聲也止住了。
“變化的認不出來了?!彼冻隽诵θ?,這比他印象里平時的笑容甜多了,好甜好甜。
“那,媽你還記得我叫什么名字嗎?”
她表情一愣,想了很久很久,沒說話的時間大概有兩分鐘。
他露出苦笑:“宓路云,馬路的路,云朵的云?!?/p>
許是他解釋的方式太過直白,宓卿一下子便回憶起來,恍然哦了一聲。
看著甚至是呆萌,比他回憶里,每天被關(guān)在樓上臥室里的媽媽,要更加活潑開朗了。
“路云,路云?!彼贿吥钪?,一邊用手摸著他的發(fā)頂,回憶的思緒飄了好遠。
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
“那媽,你當初怎么會想給我起這個名字?。俊卞德吩瞥χ?,試圖來讓自己笑得好看一些,不惹她那么討厭。
望著花園里飄著荷花的水池,她什么都記起來了。
“當時懷孕,不想要你,所以喝了很多的酒都沒能把你流掉,后來你出生,我也不喜歡你,想著把你殺了,那時候的你還是個嬰兒??!?/p>
她說著,聲音越輕,到最后嘆了一聲。
“我的人生,一路走來都是烏云。”
宓路云蹲在她的腿邊,呆滯麻木的臉仰頭看向她。
他從未想過,也根本沒這么想過,自己一直愛著的媽媽,從他有生命那一刻起,便對他全是仇恨,這個名字,原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