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永興帝揮動袖子,他暴怒十分,眾人膽寒。
刑部尚書嚴(yán)頌跪在地上,抬頭看了永興帝一眼,微微瞇眼一瞬,而后便忽然冷笑一聲。
好演技!
好手段!
帝王心術(shù),向來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
一個帝王,他明明可以輕易宣布臣民的死亡,因?yàn)樗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這個君王,偏偏要把臣民捧上神壇,高高的神壇,然后再把臣民狠狠地摔下。
用心不可謂不毒。
聰明人不僅嚴(yán)頌一人,王士斌也想到了。
他跪著上前,苦口婆心地勸道:“陛下,陳朝于國于社稷有功,天下萬民都看在眼里,可功過不相抵,他有功,先帝已經(jīng)對他進(jìn)行了賞賜,他年紀(jì)輕輕便是宰相,賞賜金銀更是無數(shù),這難道還不夠嗎?如今陳朝犯下如此大罪,陛下也應(yīng)該嚴(yán)懲才對,如此才能犒慰民心!”
永興帝氣勢洶洶地沖下來,一腳踹翻王士斌,喝道:
“混賬東西!朕的亞父也是容你胡亂污蔑的,沒有任何證據(jù),你就敢彈劾朕的亞父,誰給你的狗膽?”
經(jīng)永興帝這么一提醒,王士斌想起來了,忙從懷里掏出早就擬好的折子。
上面陳列陳朝十幾條大罪,足夠陳朝死幾百回了。
“陛下!”
王士斌高捧折子,高呼道:
“陛下,宰相陳朝為一己之私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此其罪一也!”
“宰相陳朝為相十年,貪墨銀兩,結(jié)黨營私,此其罪二也!去年三月初五,陳朝騎馬入大內(nèi),肩輿直入神武門,眾目睽睽之下,無父無君,此其罪三也!去年先帝圣躬不安,陳朝毫無憂戚,談笑如常,此其罪四也!任宰相十年間,全國事務(wù)皆有陳朝一人把持,變更成例,不許部臣參議,此其罪五……”
樁樁件件,王士斌倒背如流,越說越激動。
數(shù)百朝臣此刻仿佛夢游一般。
他們沒想到,一個人竟能犯下如此多的大罪!
王士斌有備而來!
是想今天一下子按死陳朝!
而且,目前形勢看起來對王士斌極為有利。
這個條件是永興帝給他創(chuàng)造的,要不然在他還沒說完第二條的時候,永興帝就應(yīng)該及時打斷他才對。
可是現(xiàn)在,永興帝不僅沒打斷,還讓王士斌繼續(xù)說下去,說的越多越好,給陳朝安的罪名越多越好。
王士斌唾沫橫飛,陳列陳朝的罪狀將近小半個時辰。
直到最后實(shí)在沒詞了,甚至把“陳朝賤淫婦女,買賣稚童”這種不靠譜的罪證都說了出來。
永興帝在旁聽的津津有味,可面上又要表現(xiàn)出一臉憤恨的模樣,憋的實(shí)在辛苦。
原本還高呼“陛下圣明”的秦相如越聽越不對勁,他也不是傻子,立馬明白過來,這是王士斌和永興帝在唱雙簧。
他想要上前,可卻被幾個小太監(jiān)壓住,嘴巴也被堵住,有力使不出。
“混賬!”
永興帝勃然大怒,指著王士斌的鼻子:“你列出朕之亞父如此多的罪證,是在諷刺朕識人不察,昏聵無能嗎?”
“臣不敢!”王士斌眼珠子一轉(zhuǎn),“陛下,實(shí)在是陳朝太會偽裝,把陛下和滿朝諸公全都給騙了呀。”
永興帝聽罷,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
再次睜開眼睛時,永興帝看向旁人:
“諸位,還有誰有話要說?!?
群臣還是交頭接耳。
兵部尚書周覓上前一步,拱手正色道:“陛下,臣認(rèn)為王御史所言,句句屬實(shí)!應(yīng)該嚴(yán)懲陳朝!”
其他朝臣紛紛道:
“請陛下嚴(yán)懲陳朝!”
永興帝痛心疾首,無力地嘆了一聲,“可亞父畢竟是朕的亞父呀……”
“陛下,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
“陛下,切不可心軟啊……”
一呼百應(yīng),群臣頓時炸開鍋,跪地痛心,要求永興帝嚴(yán)懲陳朝。
刑部尚書嚴(yán)頌抬起頭,剛要起身辯駁。
卻被永興帝冷冷地瞪了一眼,隨即,數(shù)個太監(jiān)從偏殿探出半個身子不懷好意,嚴(yán)頌當(dāng)即就明白永興帝的意思,重新跪好低下頭。
其他陳黨成員皆是敢怒不敢言!
之后,事情的進(jìn)展便出乎意料地順利,在王士斌和周覓的帶頭下,再加上永興帝的高超演技,眾人很快把陳朝的罪證定下來,前后一數(shù),足有十七條之多,每一條都是掉腦袋的大罪!
永興帝大筆一揮,蓋上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