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
大紀京城。
長公主府。
天蒙蒙亮,京城絕大部分的人還在睡夢中,身穿黑衣的蕭寒就將馬車停在府門口,搬下馬凳,放在馬車旁邊,等待長公主出門上朝。
身穿緋紅官袍的長公主楚云湄,抬腿邁過門檻,一手抱著官帽,一手輕掩紅潤的小嘴打著哈欠,從府里出來。
踩著馬凳,登上馬車。
一切收拾妥當,將馬凳放回原位,放下車簾,蕭寒充當車夫,揚起手中馬鞭,車轱轆悠悠轉(zhuǎn)起,朝宮城的方向駛?cè)ァ?
車廂里,穿著緋紅官袍的楚云湄,閉上眼睛,斜靠在馬車里打著瞌睡。
在轉(zhuǎn)過一處街角時,蕭寒思來想去,猶豫再三,還是從懷里掏出一封廷報,掀開車簾遞了進去,并且說道:
“殿下,這是昨夜八百里加急傳來的?!?
聞言,楚云湄睜開美眸,隨手接過,但是并沒有馬上打開,而是隨手擱在一邊,重新閉上眼睛打著瞌睡,嘀咕了一句:
“八百里加急?北邊的戰(zhàn)事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個二皇子半個月前就回京了,剛剛被朝廷封了疆王,怎么還有八百里加急……”
蕭寒答:“不是北邊傳來的,是從秦國傳來的?!?
“嗯?”
聞言,楚云湄慢慢睜開了眼睛,瞬間不瞌睡了。
不是北邊傳來的?
從秦國那邊過來的?
秦國……楚云湄念叨一聲,從秦國過來的,那跟陳朝脫不了關(guān)系,難道是陳朝解決完了事情,馬上要回來了?
楚云湄嘴角一翹,迫不及待地撿起邊上座椅上的廷報,拆開快速瀏覽一遍。
在前頭駕車的蕭寒,某一刻,忽然感覺背后傳來一股逼人的冷意。
他悄悄回頭,打量了車廂一眼,盡管有車簾遮擋但他還是通過縫隙,瞧見了車廂里殿下臉上表情的逐漸凝固,她還保持雙手捏著廷報,仔細看的樣子,只是那雙眼睛里沒有光了。
仿佛失去了全部色彩。
蕭寒放緩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擾了楚云湄。
他知道,長公主殿下對陳朝用情至深,雖然長公主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說,她喜歡陳朝,可是身為護衛(wèi)的蕭寒知道,殿下對陳朝的喜歡不比陳朝的幾個夫人對陳朝的喜歡少一分一毫。
廷報是從秦國傳來的,八百里加急。
陳朝失蹤了,大軍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尸體,那種情況下,陳朝不可能還活著。
大紀宰相陳朝,死了!
可想而知,長公主現(xiàn)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蕭寒駕著馬車,駕的十分平穩(wěn),他沒有去打擾車廂里獨屬于楚云湄的悲傷,她也不想被打擾。
不過很快,即使馬車走的很慢,還是到了皇城門口。
蕭寒手里握住韁繩,慢慢停下馬車,等了一會兒他才試著開口:“殿下,到了。”
“好?!?
車廂里傳出的聲音,毫無感情。
十幾息后,身穿緋紅官袍,戴著官帽的楚云湄從車廂里出來,表情一如既往,沒有什么變化,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那封廷報被她放在車廂里的座椅上,好像也從來都沒拆封過一樣。
蕭寒搬來馬凳,扶著楚云湄下車,可也不知怎么了楚云湄忽然踉蹌一下,若不是蕭寒眼疾手快,定要從馬車上直接摔下來。
“殿下?”蕭寒擔憂道。
楚云湄重新站好,伸手扶了扶頭上歪掉的官帽,“沒事,我很好。”
說完,楚云湄在蕭寒的注視下,混在百官人流中參加早朝,與平常雖然沒有什么不同,但那道背影卻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單薄,瘦弱,蕭索。
如同一具沒有感情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