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說動傅家,還附了封親筆密信。
……
此刻的斜陽齋里,傅德清將長武關(guān)的事說清楚,神情沉肅。
“魏建這回派的是心腹猛將李盛和周渭,算是定軍帳下的半邊頂梁柱,不好對付。趙延之既已投誠,還是得修平親自去一趟?!彼驹谳泩D旁,雙眉緊擰,“你意如何?”
“涇州路遠,為免貽誤戰(zhàn)機,該就近調(diào)兵?!备奠铣谅暋?/p>
當了數(shù)年兵馬副使,傅煜已將永寧帳下各州巡查了好幾遍,各處山川地勢如何、屯兵多少、戰(zhàn)力強弱、軍備器械乃至糧草儲備,皆了然于胸中。聽罷傅德清說的魏家兵力,便抬步上前,點了幾處屯兵處,報了各自能抽調(diào)的兵力,而后道:“守將不可輕動,須從齊州調(diào)人,與我同行。”
說著,便將目光投向朱勛。
——這位他從京城天牢里救出來,而后安置在齊州領(lǐng)兵的犯人。
朱勛當即抱拳道:“末將回京之前曾與這兩人一道作戰(zhàn),知道他二人的底細。”
“好,就請朱將軍與我同行。徐老將軍,攻這種險要隘口,還有誰合適?”
徐夔這輩子都在永寧帳下,熟知底下將領(lǐng)們的長處缺點,當即報了四個人名。
傅煜父子商議過,覺得合適,當即命人以緊急軍務(wù)為由,去請他們過來。而后,迅速商議了兵馬糧草的細節(jié)。而后又遣杜鶴親自過去,調(diào)騎兵增援。
待諸事議定,已是丑時過半。
軍情緊急,不容耽擱,這會兒南樓的攸桐也該歇了,傅煜沒去打攪,到兩書閣倉促換上行裝,星夜帶人疾馳出城,奔虎陽城而去。
……
虎陽城里,趙延之已有兩天兩夜沒闔眼了。
長武關(guān)失守,涇州告急,于魏建而言,卻是盼了許久的佳音,大喜之下,當即重賞魏從恭和李周二將。因長武關(guān)之戰(zhàn)兵將折損得厲害,又增兵數(shù)萬,意圖一鼓作氣,趁勝追擊,斬殺趙延之后,拿下整個涇州。
虎陽城不像長武關(guān)那般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這數(shù)萬雄兵撲過來,便如黑云壓城。
趙延之能守涇州,是靠地勢之利和他的一身傲骨,手底下兵將糧草連姜邵都不如。
先前的鏖戰(zhàn)已折損了許多兵力,他身先士卒死守城池,身上新舊傷口早已密布。對方的攻勢一波連著一波,如潮水洶涌而來,趙延之咬緊牙關(guān)死扛,傷口愈合又崩裂,全靠一身錚錚鐵骨撐著,拼死也要拖到傅家援軍道來。
收到傅煜快馬遞來的消息,得知傅家兵馬不日將至時,趙延之幾乎熱淚盈眶。
麾下兵將得知,也是各自振奮。
此刻的傅煜,在調(diào)兵后幷未直奔虎陽城,而是按暗線遞來的消息,輕騎奔向攻城大軍的糧草。身后二十人皆是麾下精銳,輕裝疾行,奔騰如虎,飛馳過暗夜的官道,衣袍獵獵。
這些人都跟隨傅煜數(shù)年,沙場上浴血廝殺,能以一擋百,所向披靡。
而攻破魏家屯著糧草之處的守衛(wèi),于他們而言,也不算太過費力。
初冬的涇州氣候干燥,是最須提防火燭的時候,正是黎明,守衛(wèi)的魏家兵士巡邏了整夜,困得眼皮打架、警惕半無。那一隊鐵蹄趁夜色飛馳而來時,無人察覺,直到傅煜揮劍斬殺轅門衛(wèi)兵,沉睡的營地才仿佛從夢中驚醒,響起示警的銳鳴。
可惜來不及了。
健馬來去如風,傅煜久在軍中,粗瞧一眼便知屯著糧草之處。
二十余人縱馬闖進去,刀起劍落,如入無人之境,似乎只是轉(zhuǎn)瞬之間,在人影馳過時,成堆的糧草上便有火苗竄起。凌晨的風干冷如刀,裹著火舌迅速舔竄而上,傅煜帶人橫沖直撞,四處縱火,等火勢一起,當即一聲低哨,沖出重重包圍,揚長而去。
守營的士兵陷在火海里,或是逃竄,或是救火,哪怕有惦記著追殺的,焉能追上傅煜?
火勢大盛,綿延飛竄,照亮黎明前的寒冷暗夜,亦如一支利箭射中心臟,令初嘗勝利喜悅、士氣高昂的魏家士兵人心惶惶。
守在長武關(guān)坐等佳音的魏從恭毫不知情,領(lǐng)兵攻城的周渭卻是大驚失色。
有長武關(guān)的后援,這點糧草損失不足為患,但對方疾沖而來,縱火后揚長離去,這般來去如風,縱火如探囊取物的架勢,卻令人心驚。
周渭戎馬半生,還沒被人這般欺辱過,大怒之下,當即傳令,讓三軍整裝,歇好了天明時攻城——連著兩日的攻打,雖令趙延之捉襟見肘,他麾下這些將士,也都十分勞累。誰知沒等他整兵嚴陣,天明時分,傅煜的千余鐵騎齊至,直奔他中軍大營,打得他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