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睿王夫婦帶著魏攸桐同行進香,相談甚是融洽。
據(jù)說與魏攸桐同行的,還有名震邊塞的悍將傅煜。
進香的人群里,親眼見著四人的,都滿臉驚詫,懷疑是看錯了人。沒見著的,聽見這般傳聞,都是搖著頭不肯信——當初滿城風(fēng)雨,魏攸桐被睿王拋棄,對徐淑滿心怨恨,尋死覓活地糾纏不休,這事兒早已傳遍京城。仇怨結(jié)得那么深,這三個人怎會結(jié)伴進香?
更別說傅煜威名赫赫,怎會跟妻子的舊情人相談融洽?
而睿王夫婦,似乎還很熱情?
一時間,種種揣測橫生,議論紛紛。
……
觀音堂后的竹林里,攸桐坐在青竹椅里,正遠眺風(fēng)景。
從大雄寶殿一路進香,走到觀音堂后,此行的任務(wù)就算是結(jié)束了。外頭此時如何驚訝、議論、揣測,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眾人的好奇心被勾起,翹首等著聽皇家秘辛,等睿王府設(shè)宴時,說出去的話,便能有事半功倍之效,比平地驚雷更管用。
她走得有點累,打算歇會兒便先回城。
住持命小僧人端了些素齋過來,食盒揭開,里頭是糯米團子,清香晶瑩。
她才想取來嘗,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心里慌亂擂鼓似的,下意識抬頭,看到遠處有東西疾風(fēng)般撲過來,漆黑模糊的兩三個點,迅速變得清晰,像是奪命的冷箭。那一瞥幾乎令她驚魂,攸桐腦袋里的弦霎時繃緊,渾身的血呼嘯著沖向腦門,想都不想,便往傅煜那邊撲過去。
傅煜坐得四平八穩(wěn),眼皮都沒眨,迅速伸臂攬住她腰,護在身后。
寬闊漆黑的袍袖中,精鐵煆造的匕首滑出,錚然兩聲,擋開突襲來的暗箭。
隨后便是鐵器破竹的聲音,伴隨著許朝宗的一聲痛呼。
——那暗箭來得飛快,傅煜坐在許朝宗對面,左側(cè)是攸桐,右邊是住持,手里匕首揮出,似乎也只來得及擋飛臨近跟前的。許朝宗身邊唯有徐淑,她不知是不是被突然襲來的暗箭嚇住,瞪圓了眼睛僵坐在那里,甚至忘了躲避。
襲擊迅猛又無聲無息,許朝宗的侍衛(wèi)簇擁過來護衛(wèi)時,只堪堪碰到箭尾。
那鐵箭雖被撥得稍改方向,沒傷到胸口要害,卻也刺入許朝宗的右臂,入肉三分。
這一擊失手,也徹底驚動了許朝宗的護衛(wèi),迅速圍攏過來。
積滿枯葉地上腳步沙沙凌亂,攸桐驚魂未定地抬眼,正對上傅煜的目光。
他的神情沉著冷靜,眼底幷無半點驚慌,看著她的時候,似乎有點意外甚至驚喜,卻沒說話。抱著她的手臂結(jié)實有力,鐵箍似的,他側(cè)身對著刺客的方向,將她牢牢護住。遠處一聲尖銳的呼哨響起,更遠處有人呼應(yīng),想來是刺客在遞送消息。
睿王府的侍衛(wèi)團團護住許朝宗夫婦和住持,鐵桶般牢固。
這般情形,顯然不會再容暗箭靠近。
傅煜眉頭微皺,讓攸桐站到侍衛(wèi)后面,朝許朝宗瞥了一眼,道:“勞煩殿下照料內(nèi)子?!闭f罷,冷沉著臉色,抬步便往暗箭來處飛奔過去。
……
刺客埋伏的地方不算太遠,傅煜健步如飛,身影迅速遠去。
出了竹林,斜刺里有人迎上來,是杜鶴。
“怎么回事?”傅煜神色有點難看。
“對方提前行動了,看他們的布置,也很倉促?!?/p>
“多少人?”
“打頭的三四個,后面有人接應(yīng)?!倍批Q緊跟在他身邊,往刺客逃竄的方向追過去。見傅煜面色不善,口中緊著稟報導(dǎo):“屬下察覺時,將軍已在那邊喝茶了。事出倉促,屬下便擅作主張,未曾示警,免得驚擾對方。請將軍治罪?!?/p>
“無妨。”傅煜眉目冷沉,幷無責怪之意。
當日商議對策時,他便曾明言,不阻撓驚動刺客,放任對方將行刺的罪名坐實。
反正他只需保住許朝宗的命,不必在乎傷勢輕重,甚至許朝宗傷得越重,于他越有利。
剛才那情形,他應(yīng)付得過來。
讓傅煜暗怒的是旁的——
按先前刺探的消息判斷,對方應(yīng)是打算在元夕動手,怎會突然提前倉促行刺?是杜鶴探到的消息出了偏差,還是這其中另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