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沒有看他,而是拉上客廳的窗簾,讓整個屋子都暗下來,然后打開一盞燈,問梁蕓,“你晚上看到的鮮血,像這個顏色嗎?”
梁蕓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fù)u頭:“我不知道,當(dāng)時我很害怕,轉(zhuǎn)身就跑了,后來……”后來她的未婚夫過來,見她怕得厲害,就放水把浴缸里的血給沖走了。
她又看了眼燒杯里的東西,覺得顏色好像真的有些像。
“這是什么?”梁峰問。
不過當(dāng)他這句話問出口以后,他感覺到祁晏看他的眼神十分怪異。
“酚酞指示劑加ph值8.2到10.0的堿性溶液,”祁晏搖了搖紅色液體,“就會產(chǎn)生這種化學(xué)反應(yīng)?!?/p>
“當(dāng)然……”祁晏把化學(xué)廢料倒在一起,轉(zhuǎn)頭沖進(jìn)了廁所,對兄妹二人道,“你看到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動物的血或者是番茄醬,不過番茄醬大概不能用水隨便沖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p>
“大師,您的意思是說,這個屋子里沒有……”梁蕓看了眼拉上窗簾的屋子,“沒有不干凈的東西?”
“至少我沒察覺到這屋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祁晏把自己工具箱收拾好,“實際上,我覺得你們該找的不是什么大師,而是該報警?!?/p>
梁蕓聞言瞬間后背一涼,之前她以為家里鬧鬼,因為害怕就沒有多想,現(xiàn)在細(xì)思恐極,如果這不是鬧鬼,而是人為……那么是誰干的,誰能進(jìn)她的家?
咔噠,扭動鑰匙的聲音傳來,隨后一個帶著眼鏡,身著襯衫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他手里還拎著一袋水果。
“大哥,”男人先是一愣,隨即高興地走到梁蕓身邊,“蕓蕓,聽說你今天要過來,我特意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果。不知道這位是?”他看向祁晏,不知道家里怎么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
“這是大哥為我們請來的大師,”梁蕓笑著道,“你今天怎么沒上班?”
“我跟公司請了兩天假,”男人笑著解釋道,“你精神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你?!?/p>
蔣蕓笑了笑,臉上帶出幾分甜蜜,提著男人買回來的水果進(jìn)了廚房。
男人招呼著梁峰與祁晏坐下,順便走到陽臺上拉開了窗簾,然后在祁晏對面坐下來:“大師,您可真要幫我們看看,最近這屋子鬧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跟蕓蕓都準(zhǔn)備把這房子處理掉,重新買一套了?!?/p>
祁晏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男人:“萬一賣給別人后,還繼續(xù)鬧鬼怎么辦?”
男人尷尬笑道:“這問題我跟蕓蕓也想過,大不了我們吃點虧低價處理。這房子……我實在是不想住下去了?!?/p>
未來大舅哥梁峰沒有說話,從他對男人稍顯平淡的態(tài)度來看,他對這個妹婿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喜歡,只不過他情緒掩飾得很好,如果不是祁晏學(xué)過微表情,還真看不出來。
“哥,祁大師,吃點水果?!绷菏|端著洗過的水果走出來,放到桌上笑盈盈道,“喆翰,你去超市買些菜回來?!?/p>
“好?!敝軉春颤c頭應(yīng)下,拿著錢包就出了門。
祁晏看了眼他的背影,伸手拿了一顆洗過的葡萄放進(jìn)嘴里,酸得差點掉了眼淚。他連忙喝了一口水,壓下口腔里的那股酸味兒。梁峰伸出去的手,在祁晏低頭喝茶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梁宇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動作,低頭剝了一顆葡萄放進(jìn)嘴里后,整個表情都扭曲起來,勉強吞下這顆葡萄后,她尷尬地對祁晏笑道:“祁大師,喆翰他不會挑東西,讓你見笑了。”
“沒事?!逼铌堂蛄艘豢诓瑁Z氣平靜道,“酸葡萄還提神,挺好的?!?/p>
聽到祁晏這么說,梁蕓把鬢邊的碎發(fā)撩到耳后,心里的尷尬之意仍舊未消,只是面上勉強維持著微笑。
梁峰嘆了口氣:“蕓蕓,我聽周喆翰說,你們準(zhǔn)備低價把這套房子賣了?”
梁蕓猶豫道:“這個喆翰昨天跟我提了兩句,還沒決定下賣不賣呢?!彼兰依锶藢春膊惶珴M意,所以這話說起來有些底氣不足。這套房子是三年前買的,買下時花了兩百多萬,因為喆翰家里條件不好,工作也剛起步,所以他家只出了四十萬不到,剩下的兩百萬全是她給的,當(dāng)時她手里的錢不夠,家里還幫她出了一百萬。
“梁小姐,你們這套房子,現(xiàn)在只有增值沒有貶值的,低價賣出去就太虧了,”祁晏皺眉,“這種事還是慎重考慮比較好?!?/p>
“這個房子裝修花了我很多心血,我也不想賣掉,”梁蕓抬頭打量屋子四周,笑容里染上幾分輕松,“現(xiàn)在祁大師說屋子沒問題,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背后搗鬼的人還沒抓住,你住得放心,我也放不下心?!绷悍逭Z氣有些不太好,可能因為有祁晏這個外人在場,他表現(xiàn)得還算克制。
祁晏聽著兄妹倆聊天,大約半小時后,周喆翰回來了,梁蕓起身對他道:“你陪我哥還有祁大師聊聊,我進(jìn)去做飯?!?/p>
周喆翰在沙發(fā)上坐下,見果盤的水果幾乎沒有動過,于是把水果往兩人面前推了推:“這水果很新鮮,你們吃呀?!?/p>
祁晏盯著周喆翰的臉,突然道:“周先生與梁小姐在一起多久了?”
周喆翰愣了愣,隨即笑了:“快八年了,當(dāng)年我們在大學(xué)里認(rèn)識,一路走到現(xiàn)在,也挺不容易的?!?/p>
梁峰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祁晏即將開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梁峰跟手機那頭的人在說什么,突然扭頭看了他一眼:“對,祁大師也跟我在一塊?!?/p>
手機通話結(jié)束后,梁峰對祁晏道:“老板剛才還問起你,說晚上有事找你?!?/p>
祁晏眉梢動了動,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再度落到周喆翰身上。
周喆翰被祁晏盯得發(fā)虛,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個所謂的祁大師看起來半點都不像真正的大師,可是他看人的眼神,仿佛一眼能望進(jìn)人的心里,他甚至有些不敢跟這位祁大師對視。
“我觀周先生面相,自小的家境應(yīng)該很普通,并且多兄妹,令尊令堂培養(yǎng)你讀大學(xué),應(yīng)該很不容易吧?”祁晏微微垂下眼瞼,“一飛沖天,實屬難得。”
周喆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爸媽確實都很不容易?!闭f他家境普通,已經(jīng)算是客氣了。
“既然現(xiàn)在一切都來之不易,你為何不好好珍惜?”祁晏眼簾一抬,眼神凌厲的看著他,“周先生最近好像命犯桃花?”
“祁大師,你不要血口噴人!”周喆翰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滿臉憤怒的看著祁晏與梁峰,“大哥,我知道你們一家瞧不起我家窮,可是你不能故意找人來挑撥我跟蕓蕓的感情,你如果實在覺得我們不合適,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用這種手段!”
被人這么吼,祁晏不怒反笑,他輕飄飄的看了周喆翰一眼,扭頭看向廚房方向,“不如梁小姐也過來一起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