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促地在骨董鋪子外晃了好幾圈,吳幸子才一咬牙舉步往里走。
一進(jìn)鋪子里,他就后悔了。
真正是動都不敢動,放眼望去都是名貴得他認(rèn)不出來的好東西,恐怕就算搓掉一塊漆,他都只能用草席裹尸了。
“客官,您想找什么嗎?”伙計倒是很熱情地迎上來,仿佛沒看到吳幸子一身穿著干凈卻陳舊,洗得有些毛邊邊了。
“我、我……有漢玉寶塔嗎?”險些就忘記小哥教的切口,吳幸子嗆了聲才終于開口。
“客官要的是什么樣的漢玉寶塔呢?”伙計眼底閃過一絲微光,面上半點不露依然笑得親切。
“是、是董賢把玩過的?!?/p>
“董賢嗎?”伙計笑了笑。“這位爺,這東西小的說不準(zhǔn),不知您愿意去后頭跟掌柜聊聊嗎?”
“當(dāng)然當(dāng)然……”吳幸子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
伙計也不多廢話,帶著他往鋪子后頭走去。
“董賢?”正要踏出前廳時,一個悅耳彷若歌聲的輕語,滑進(jìn)吳幸子耳中。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一抹身穿黑衣的人影映入眼底。
是個高大的男子,硬生生比周圍的人都高出了一個頭,氣勢凜冽有若寒風(fēng),卻有一張姣若春華眉目含情的面龐,那雙仿佛帶著三月煙花的眸子,直勾勾地對上吳幸子的偷覷。
雙頰猛地一燙,吳幸子連忙轉(zhuǎn)回頭,躲去了那張讓他心頭直跳的臉龐。
“長得真好看啊……”他不由自主地低喃,伙計回頭看了他眼,隱晦地笑了笑。
被引到鋪子的后花園,伙計恭恭敬敬地讓吳幸子在涼亭坐著等候片刻,還奉上了一杯看來碧綠清澈、清香撲鼻的茶,以及幾塊精致的小點。
遲疑片刻,吳幸子才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啜了口,又捻起一塊小點用門牙細(xì)細(xì)磨著吃。那味道甜而不膩、馥郁芬芳,簡直像吃了朵花似的,他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等待的時間有些久,直到吳幸子喝完了兩杯茶,吃光了小點,對面的位子上才悄然坐落一道人影。
“客人喜歡嗎?”來者笑吟吟地問道,聲若黃鶯。
“啊……好、好吃……”吳幸子原本放松的身子猛地緊繃,直挺挺地佇在石椅上。
眨眨眼,那人噗哧一笑,美艷不可方物幾乎晃花了吳幸子的眼,他愣愣地看著那個人那抹笑,渾然不覺自己紅得像只燙熟的蝦子。
“我是染翠。”說著,染翠端起茶杯啜了口?!案覇柨腿舜竺俊?/p>
“我、我……”吳幸子的喉嚨仿佛有火燒過,幾乎說不出話來,連連干咳。染脆又笑出聲來,順手替他將茶杯斟滿。
“請潤潤喉,不急著說話?!?/p>
“謝謝……”吳幸子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灌完一杯,這才感覺舒服點,半垂著頭尷尬地道了謝。
“客氣了?!比敬淇磥砣唤橐鈪切易拥氖B(tài),直接問道:“客人是為了鯤鵬而來?”
“欸……是的是的。我、我?guī)Я隋X,也帶了畫像,規(guī)矩我都懂的!”
“是嗎?”染翠點點頭?!翱磥砜腿耸敲靼兹?,那染翠就不拐彎抹角了。鯤鵬志每月初十出刊,每回費用五十文錢,假如客人不打算繼續(xù)收到鯤鵬志,則必須將手邊有的鯤鵬志都交回來。”
“這個我明白我明白?!眳切易舆B連點頭,慌慌張張地將錢袋從腰上扯下來放在桌上?!斑@里是五十文錢,請染翠公子收下?!比敬渖斐隼w纖柔荑,拿過錢袋打開看了看,便露出一抹笑:“確實收到客人您的錢了,也請客人將您的畫像、姓名喜好交給染翠,待到初十便可來領(lǐng)鯤鵬志?!?/p>
“好的好的?!眳切易舆B忙將自己的畫像及基本資料都交過去,這才有種心口放下大石的輕松感。
“吳公子嗎?”染翠瞄了吳幸子的名字一眼,恭維:“吳公子好名字,定能在鯤鵬志上覓得良人。”
“承蒙吉言承蒙吉言?!眳切易由敌?,頭一回對日子充滿期待。
接下來,染翠又對吳幸子解說了飛鴿交友的方式。
為了保護(hù)社員們,飛鴿傳信地點就是各分社社址,可以選擇用自己的飛鴿傳信,或者用鯤鵬社養(yǎng)的信鴿傳信。
“頭一回使用敝社飛鴿傳信,五封信只要三文錢,之后都是一封信一文錢?!比敬溲a充道,吳幸子牢牢記在心里,頭一回的優(yōu)惠不可不用啊。
使用鯤鵬社的信鴿雖然要花錢,但速度快、不容易出差錯,約略兩天就可以收到回信,此外還能確保拒絕對方后,不會被循線找上。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誰沒背過幾個桃花債呢?”染翠掩著嘴呵呵笑道。
吳幸子連連點頭稱是,下定主意花點錢使用鯤鵬社的信鴿,雖然有些肉痛,但總歸安全點,否則萬一出了事,那他可就難做人了。
細(xì)細(xì)把一切規(guī)則講解清楚了,染翠又舉了幾個結(jié)契成功的例子,才將樂顛顛的吳幸子送走。
一想到初十就能收到鯤鵬志,回程的路上吳幸子笑得仿佛一朵花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