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將軍情商感人哪
既已議定,關(guān)山盡收拾好兩人的行囊,他沒打算在清城縣久待,過完年后就得立刻回馬面城替魯先生的婚事做準(zhǔn)備,因此只收拾了幾件衣物銀兩,并飛鴿傳書給鵝城的蘇揚,請他代為操辦年貨。
吳幸子是被飯菜的香味熏醒的,他摸著肚子懶洋洋撩開眼皮,抽動鼻尖準(zhǔn)確地順著氣味走過去,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只穿了薄薄的褻衣褻褲,連件外袍都沒來得及披。
先前趁他熟睡,關(guān)山盡將他帶回自己住的小院,布置與雙和院相似,格局也差異不大,吳幸子還迷迷糊糊的,一時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
只隱隱感覺似乎走得比平常要遠些才到達偏廳,也直到此時他才回過神,留意到佳肴羅列的圓桌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關(guān)山盡,另個則是不久前見過面的魯先生。
兩人一穿黑一穿白,諧和的仿佛呼吸般自然,吳幸子霎時看傻了眼,要不是肚子實在餓,他還真愿意長長久久的欣賞下去。
“魯先生?!币侵挥嘘P(guān)山盡在,吳幸子直接上桌就是了,他倆相處習(xí)慣了,沒有太多講究。但這會兒卡著魯先生,他就有點尷尬無措了??傆X得在這兩人面前,自己就是個多余的外人,實在有些難做。
“吳先生?!濒斚壬恍Γ崧曊泻簦骸翱煺堊?,海望估算著你差不多該餓醒了,特意讓人準(zhǔn)備了你喜歡的菜色,吃吧!別放涼了?!彼愕谜鏈?zhǔn)。吳幸子喜孜孜地看了關(guān)山盡一眼,桌上的菜色確實多半是他喜歡的,簡單樸素沒有過多的花巧,但看來就十分饞人。
很自然地在下位落座,全然未注意關(guān)山盡扯了扯眉心,面上盡管不顯,眼神卻冷得可怕,死死地盯著眼里只有菜肴的吳師爺,看著那饞得不行的人,無意識伸出一點舌尖,一下下舔著唇。
“吳先生怎么這般生疏?”魯先生自然沒落下關(guān)山盡的表情,帶著溫雅的淺笑對吳幸子道:“你與海望的關(guān)系我心里清楚,無須刻意疏遠?!编??吳幸子根本沒仔細聽魯先生說了啥,他現(xiàn)在肚子餓,滿腦子想的只有:那只醬肘子看來挺美味?。≈饣ㄓ址视帜垡氯タ隙M嘴流油,等會兒該大膽夾一根回來啃呢?還是拘謹點剃些邊角肉解饞就好?
對他的心思也算有點理解,關(guān)山盡心里郁悶,卻又不好在魯先生面前發(fā)作。說起來,吳幸子也是避嫌吧!當(dāng)只有他倆的時候,都是靠著肩一塊兒吃飯的。眼下魯先生在場,老家伙臉皮也確實挺薄的。
這么一想,心情也好多了,注意到吳幸子兩眼發(fā)光地盯著醬肘子,他直接夾了一塊進他碗里:“吃吧,你該餓了?!?/p>
“這是這是?!痹具€苦惱不知怎么開飯呢,但碗里的醬肘子讓他全然忘記拘束,歡天喜地地夾起來大口咬下。
果然,肉燉得糜爛,卻沒有失去形狀,一口咬下鮮美的肉汁噴進嘴里,順著嘴角流出些許,幾乎入口即化,又不失豬肉該有的口感。味道也是吃得很深,咸辣甜香混合得渾然天成。
配飯自然是極好的,可單獨啃著吃別有一番滿足。他那香甜的吃像,看得關(guān)山盡肚子也餓了,便也端起碗來,夾了些清炒的百合根、山野菜等等口味清淡的食物給魯先生,才自己吃了一口菜。
魯先生瞥了吳幸子一眼,看他吃得滿嘴滿手的油膩,心里覺得粗野難看,但往關(guān)山盡瞥去,卻發(fā)現(xiàn)這過去風(fēng)采優(yōu)雅,對禮儀看得頗重的學(xué)生竟見怪不怪似的,徑自用飯不說,還連連替對方夾菜。
心里莫名堵得慌,他拿起筷子夾了口野菜放進嘴里嚼,吞咽的時候只覺胸口悶痛,不禁蹙起眉放下碗筷,伸手揉了揉。
“老師,胸口還是疼得難受嗎?”關(guān)山盡自然很快注意到,面露關(guān)懷憂愁,也不再關(guān)注吃得開懷的吳幸子,轉(zhuǎn)身替魯先生揉胸。
他有一雙大手,生得優(yōu)雅好看又寬厚溫暖,捂在胸口上仿佛一團小火焰,將郁結(jié)的疼痛揉散許多。魯先生舒緩了表情,低聲道了謝,便推開他的手,不若往常那般任他多熨燙幾息。
察覺他的推拒,關(guān)山盡神色微凝,看來有些無奈,低聲勸道:“老師,您胸口還痛,讓學(xué)生替你活活血路。吳幸子不是多嘴的人,也不會多想什么,您請安心?!?/p>
“胡鬧?!濒斚壬€是拒絕,拿起了碗筷借此擋開關(guān)山盡的手?!澳闩c吳先生的關(guān)系畢竟不一般,是人都會介意的,哪像你這小家伙這般心大,雖說你行得正,可人心畢竟是偏的呀。”這意有所指的一番話,讓關(guān)山盡也遲疑了起來。他對魯先生自然是愛之若命,一點都不想讓他難受,即使魯先生開春就要大婚,他也愿意壓住自己的難過不舍,只希望魯先生過得肆意開心。
盡管吳幸子只是魯先生的影子,但面對影子若不好生安撫也是不行的,更何況這個老家伙至今對他都尚未有足夠的留念,所幸還未察覺他的本意,否則只怕逃得更快了。
再說了,人心確實都是偏的,這老家伙的心就直直往鯤鵬志偏??!
忍不住看了吳幸子一眼又一眼,直把朵頤中的人看得渾身不自在,咬著筷子一臉傻樣的回望他。
“怎么啦?”吳幸子吃飯就是吃飯,總是心無旁騖的,大概是獨居久了的習(xí)慣,是以他竟半點沒將眼前兩人的私語聽進耳中,也對兩人親密的舉動毫無所覺。
要不是關(guān)山盡的視線太灼人,他恐怕都覺察不到呢。
“沒什么?!标P(guān)山盡皮笑肉不笑的彎彎唇,他現(xiàn)在也弄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意。吳幸子要是問起魯先生的事情他肯定厭煩,可吳幸子全然不問也沒讓他心理好過,反倒焦躁郁悶得緊,忍不住就試探道:“魯先生傷還沒好,心口總是悶痛吃不好睡不好,我替他活活血氣你別多想?!?/p>
“你是晚輩嘛!魯先生也說,你把他當(dāng)義父一樣尊敬,也是本分應(yīng)當(dāng)?!眳切易硬唤怅P(guān)山盡沒頭沒腦的說什么,不過人之常情也不難回答。
比起他的漫不經(jīng)心,魯先生白皙的臉皮卻泛紅了,開口就拒絕:“不需要,海望太謹慎了,一些小傷吃點藥慢慢養(yǎng)就好?!?/p>
“可是我聽丫頭們說,您是墜馬呢,受了內(nèi)傷的。”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傷,只能怪罪自己騎術(shù)不精,勞吳先生掛懷了?!濒斚壬瓜卵蹞踝∑渲械男邞崱KJ定吳幸子言詞間意有所指,心道這老東西看來老實巴交,誰知竟有一張利嘴。
他不想自己看起來像爭寵,關(guān)山盡的心思放在誰身上他是明白的,這十多年的相處,他對自己的看重與掛念,魯先生比誰都要清楚明白。他知道關(guān)山盡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他仗著對方的孺慕愛戀之情,給得十足吝嗇。
他們都是男人,怎會不清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的道理?關(guān)山盡原本就不是個長情的人,連對自己的父母都僅有尊重而無掛懷,更何況他身為外人?魯先生早就看得透徹了。
“噢……”被搶白了一頓,吳幸子已非全無所覺,他面露尷尬卻也迷惘,朝關(guān)山盡看了一眼。
“你吃飯就吃飯,多話什么?”關(guān)山盡夾了顆鵪鶉蛋往他嘴里塞,免得老家伙又說什么讓他心悶的話。
無辜得緊,吳幸子嚼著鵪鶉蛋想,我原本可不正安安靜靜的吃飯嘛!噯,這鵪鶉蛋黃又嫩又滑的,半點也不干澀,可真好吃??!
想著,又夾了兩顆蛋回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