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看來,這番話句句直指太后皇帝二人,可若是那真的心思深沉的,又必定不會如此魯莽地將暗涌的心思直白地攤在明面上,這樣一來反倒將球踢給了為主的二人。
櫝玉笑瞇著眼,親自走下去扶起定王,“七弟,朕多年未見你,沒想到一晃眼你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如今朕看到你這個弟弟,實在是……實在是感慨?!闭f完還替他拍了拍定王肩上并不存在的塵埃。
李檀看這情真意切的樣子,也暗自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擠出些眼淚,然后迅速十分自然地在眾人面前掏出手絹拭去,整肅了下儀表,向定王招招手:“老七,到哀家這來,讓哀家看看你?!?/p>
定王依言過去,李檀笑著牽起他的手慈祥地拍了拍,“都長這么大了,都這么多年過去了?!闭f完眼里又涌了些淚花。
櫝玉轉(zhuǎn)過身背對眾人看著他倆,望見李檀眼里的淚花,不禁挑了挑半邊眉毛,一臉“戲過了”的表情,李檀心中不禁大翻白眼,她當然知道戲過了,她這樣經(jīng)年的老手怎會把握不好分寸,只是做事太過認真,剛才掐自己大腿時掐得太用勁了,如今是疼得止不住淚的。
她連忙把眼里的淚花咽了下去,又和定王寒暄了幾句,才讓他回了席,眾人自然也十分配合,一時場面可謂是其樂融融。
期間有宗室老臣以長輩之名關(guān)心起定王的婚配,他也十分配合一臉正氣地說:“臣弟全由太后和皇兄定奪,太后娘娘慈愛,皇兄英明,自然會給臣弟找一個好姻緣,只待兄長大婚后,便勞煩太后娘娘費心一二了?!?/p>
這倒也是正理,既是兄長,又是天子,本來就該櫝玉成親在先,李檀在心中玩味著這位久未謀面的七王爺?shù)难哉Z,看似魯直,實則面面俱到一點不留尾巴,本來想用婚事牽制他,如今倒被他將了一軍。
這個話頭一起,眾人眼睛簡直放光,比其定王,這皇后的位子可是實打?qū)嵉恼T惑,今日本來大家也都是打著一樣的主意,才在這種家宴當中將各家的女兒都塞了進來,為的不就是求個機緣嗎?
當即有人提議,太后娘娘徳譽天下,這宗家之女若能得太后娘娘教養(yǎng)一二實乃大幸,·且太后居于深宮,宗室之女也該一盡孝心服侍太后娘娘。
李檀簡直被逗笑了,這提意要是幾個月前提出她大概是要和櫝玉大力鼓吹的,畢竟這能讓她從中挑選幾個聽話又乖順的人選,如今她和櫝玉都成了一對狗男女,難道還上趕著給自己添堵成就別的狗男女嗎?
于是端著一副慈祥的樣子,老氣橫秋地說:“哀家活了這半輩子啊,看慣了月圓月缺,如今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小輩都能夠圓圓滿滿過這一生,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自己能找著自己合意的人,哀家只管放手讓他們?nèi)フ?,找著了哀家?guī)兔ι祥T求親。”
如今對她來說,牽制定王的婚事和拖延櫝玉的婚事,她愿意舍棄前者周全后者,即便知道拖也是拖不了幾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