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淙淙水流朝前流淌,曲子來到了一條瀑布邊。高處濺落的水花向四周飛散,熱烈而透亮。
最終,水流又匯聚到一起,緩緩向前流淌。
一曲終了,咖啡廳里竟短暫出現了一段空白,接著十幾位客人自發(fā)地熱烈鼓掌!
郁久深呼吸一口,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熱烈的掌聲。
與他曾經擁有過的萬人雷鳴不同,人數稀少,不夠磅礡,卻是同樣的熱烈。
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來,還被凳子磕了一下,然后抿起嘴笑彎了眼睛,向咖啡廳的方向鞠了一躬。
“郁久!”
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他,郁久顧不上跟藺先生打招呼,直起身就往后跑去。
見鋼琴師離開了,不少人還遺憾地嘆了口氣。
與咖啡廳相對的空間屬于琴行,兩邊相通,可以隨意來去,但中間有一點裝飾隔斷。
郁久一過去,就看到了店長的黑臉。
店長是個禿頭,神出鬼沒,經常幾個月不來店里。據說是去神秘的非洲大草原尋找生發(fā)秘方了。
他與另一位老板——成叔,是合伙人關系,共同創(chuàng)立了這家琴行咖啡廳。
成叔主要管琴行的事,禿頭店長則主要負責咖啡廳。
但前兩天,成叔病了,他不得不讓禿店長暫時替他管一下琴行日常事務。
今天早上一來,郁久看見一樓擺了一臺新的施坦威,他就知道有新客戶今天應該要提貨了。
因此禿頭叫他來時,他一點也不吃驚。
“怎么只有你在?姜師傅呢?”店長視線轉了一圈,光溜溜的頭頂反射著璀璨的光芒。
“姜師傅上周就去外省出差了。”郁久老實答道。
“那怎么辦?!老成怎么辦事的,今天新客戶要提琴?。 钡觊L一臉震驚氣憤。
郁久這才注意到,跟在店長身后進來了一個黃毛小哥。他戴著墨鏡,乍一看酷酷的,一張嘴就露餡兒了。
“怎么回事兒?我琴呢?”——嗓門兒超大。
他們琴行,賣琴的時候有標準流程,會在顧客提琴前調一遍音,以防音準出現問題。
這個工作最好是在新琴到家之后上門進行,但要預約排號排時間。有的人等不及的,就會選擇在店里調完,再拉回家去。
施坦威這種奢侈品,成叔也是走了很多關系才拿到的代理權。他們家施坦威能賣出去,但賣得不多。一臺鋼琴一兩百萬,買車都能買臺好的了,也難怪店長對那個小黃毛唯唯諾諾的。
“小王公子您稍安勿躁,嘿嘿,我們,肯定給您解決!”說罷他一秒變臉,對著郁久豎起眉毛,小聲呵斥道:“怎么回事兒?姜師傅什么時候回來?他不在其他客戶怎么弄的?”
郁久無辜道:“上門的排號往后推,店里的調律我來?!?/p>
“你來?!你會嗎你!”店長吼道。
“……會啊?!庇艟谜f罷,在店長的吃人目光下跑去了后面的休息室,扛了個超大的工具包出來,往地上一擱,地板都在震動!
蹲著翻了一會兒,郁久翻出個藍色硬皮的小本本,雙手交給店長,微笑道:“鋼琴調律師資格證,我上個月拿到的。”
說罷還朝店長身后的小黃毛笑了笑:“姜師傅手把手教的我,肯定不給您弄壞了?!?/p>
店長還在那兒翻來覆去地研究這個小本本,小黃毛倒是上前一步,感興趣地從頭到腳把郁久打量了一番。
“你還挺自信?”他吊兒郎當地問。
“我通過了考試的?!庇艟谜J真答道。
“但這是施坦威?。砂偃f的施坦威??!”小黃毛突然一聲吼,嚇得郁久閉緊了眼睛,還感覺有唾沫星子濺到了自己臉上。
誰都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剛走到一米遠的地方,正巧目睹了這場景。
藺從安的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