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拿下那條銀鏈,用指腹輕搓鉆石的棱和角,還有細銀鏈的凹與凸。
像是有一根線在牽引,黎溪抿著唇也難抑要揚起的嘴角,嗤了一句:“小偷?!?/p>
“我怎么就偷了?”程嘉懿慢打方向盤,等拐過彎才繼續(xù)開口,“從天而降,又沒人認領。倒是你……”
他斜睨黎溪一眼:“這是明搶。”
向來愛搶的黎溪不以為恥反而為榮,故意抬起手腕將銀鏈往上面繞。
“我就明搶,你奈我何!”
程嘉懿自然無可奈何,只能隨意她的自便。
雨突然大起來,打在擋風玻璃,沙沙作響,和擺動的雨刮合唱一曲歡樂的二重奏。
黎溪點開他手機上唯一一個音樂軟件,直奔常聽曲目,第一首她就熟悉得很。
她清唱輕哼:“It may be raining,But there's a rainbow above you……”
黎溪的聲音不夠低沉,唱腔也缺乏感情,帶著躍躍欲試的靈動,不像原唱那般循循善誘,倒是像一個嬌蠻的孩子,硬扯你到外面跟她撒潑。
音響里傳出緩慢,頹唐又帶著希冀的鋼琴音調,Don Henley沙啞滄桑的聲線帶著無限柔情:“Desperado,why don't you come to your senses.
You've been out-riding fences for so long now
……”
亡命之徒,你為何執(zhí)迷不悟?
你已經(jīng)獨自漂泊了很久。
雨夜二重奏又多了一位成員加入,只開著近光燈的車行駛在漆黑的小道上,像森林中隨意飛行的螢火蟲。
車上兩個人都沒有動,一個認真開車,一個認真翻歌單。
看似互不相關,但他們都在等待同一樣東西。
終于,歌曲播到黎溪清唱的那一段,兩個人都不自覺地動了動,一個撩頭發(fā),一個收了收下巴,但停下來時姿態(tài)一樣的僵硬,等待想聽的那一句歌詞唱出。
終于后的終于……
“You'd better let somebody love you.
Before it's too late……”
你最好讓別人來愛你,在為時已晚之前。
這才是她想唱的那句歌詞。
*
程嘉懿的家在一個綜合樓大院內。
大院雖叫大院,但里面的面積并不大,他的車只能停在路口對面的停車場。
雨一直沒停,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饒是他細心準備了兩把傘,他們二人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
大樓樓體早已斑駁,但窗內全都燈火通明。
樓高一共七層,每一層兩戶,而程嘉懿住在三樓。
黎溪走在前頭,剛走上三樓,也不需要提醒,自動自覺走到左邊的一戶——門口沒有放一丁點東西的那戶。
看了一眼她嘚瑟的表情,程嘉懿從褲袋拿出鑰匙,在昏暗的環(huán)境依然準確無誤地插進鎖孔,向左扭了扭,哢擦地把門打開。
“進來吧?!彼焓珠_燈,側身讓黎溪先通過,等到她進去后又探身望向樓梯下,確認無人跟蹤才把門關上。
屋子并不大,黎溪剛走進去就能把全貌看得一清二楚。
一室一廳的格局,一張長凳,一張茶幾,一個飲水機……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萬年單身一樣。
程嘉懿進屋后徑直走進了房間,黎溪在客廳看了一圈,正要摸進他房間時,程嘉懿先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