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多少帶了點命令的意味,林桁不自覺停下了后退的動作。
他望了衡月一眼,見她不似在生氣,又順著下巴上那兩根沒用施加多少力道的纖細手指,垂首靠近了些。
再靠近了些。
他眼睫生得長,根根分明,鴉羽似的密,這樣半闔著眼眸安靜坐著,淺薄的陰影落在眼下,襯得凌厲深刻的面部輪廓都柔和了幾分 。
安靜了一會兒,衡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村長昨天給我發(fā)消息,讓我跟你說一聲,你家地里的玉米被人摘了?!?/p>
林桁聽見這話,面色微變,手撐在沙發(fā)上,腳下一動似是想站起來。
怎么看都像是要同人干架。
但很快,林桁就反應(yīng)了過來。在衡月詫異的視線下,他又低下頭,把自己的下巴塞進了她手里,干巴巴道,“......哦,摘吧,不摘都壞了。”
在往年,那十幾畝玉米是林桁家一年經(jīng)濟的主要來源,每年都有人來偷玉米,夜里都需他在地里守著,無怪乎他下意識反應(yīng)這么大。
衡月看他反應(yīng)覺得有趣,沉思兩秒,哄他道,“玉米桿也讓人砍了?!?/p>
說罷,衡月看見他眉頭明顯地皺了一下,林桁動了動嘴唇 ,欲言又止地“嗯”了一聲。
少年臉上藏不住事,剛升起的情緒忽然低落谷底,他這模樣明顯心里藏著其他事。
衡月回程途中便知道了,只是少年心思細膩,在顧川面前,她不便開口問起。
眼下只有兩個人,衡月屈指在他下頜上蹭了一下,直接問道,“怎么了,不開心嗎?”
柔軟溫熱的指腹刮過堅硬分明的頜骨,有點酥麻的癢,密長的睫毛顫了幾下,林桁搖頭,“......沒有。”
撒個慌也是心神不定。
衡月聽見了他的回答,又仿佛沒聽見,她“嗯”了一聲,換了只棉簽仔細地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擦了一圈消毒,繼續(xù)問他,“為什么不開心?”
“......”
林桁答不上來。
更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么呢?那些說不清因何滋生的低劣情緒,以及伴隨而起的一連串幼稚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哪里還有臉說給衡月聽。
生活過早地將少年的血肉之軀打磨成一副不屈的硬骨,他不懂得示弱,也不會撒嬌,此刻受了傷,面對面坐在喜歡的人面前,也只像是吃了啞藥般沉默不語,連喊聲疼都不會。
林桁沒出聲,過了一會,發(fā)現(xiàn)衡月也停下了動作,微偏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像是在觀察某種習性特別的動物。
明明衡月的視線十分柔和,但在這注視下,林桁卻有種心思全被看穿的感覺。
他不大自在地動了動眼珠,問道,“姐姐,怎么了嗎?”
衡月沒回答他,也沒再追問。
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掌搭上林桁的后頸,衡月壓著他后腦濕潤的短發(fā),拉低他的腦袋,仰面在他嘴角輕輕碰了一下。
窗外風雨不歇,豆大的水珠不斷敲打在落地窗上,雨滴滑過玻璃,水痕斑駁,似副無序變化的圖案。
漂亮白凈的臉龐在少年的視野里放大,溫香氣撲面,很快又退離。
這一切發(fā)生得很快,前后不過兩秒。
柔軟的唇瓣壓上來后沒有絲毫停留,只一下便離開了,甚至沒有傳出一點親吻的聲音。
若不是腦后還貼著一只手,林桁險些要以為這只是他的錯覺。
他對這個吻毫無預(yù)料,腦中思緒翻江倒海,面上卻怔愣地看著衡月。
燈光透過抬起的眼睫照入瞳孔,烏黑的眼眸身處仿佛燃起了一抹細微的火光。
衡月仍是面色如常,仿佛不覺得親他一下有什么,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她見林桁這副呆住的模樣,只微微勾了下唇角,似是為安撫他,手指擦過他后頸的脊骨,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力道穿透皮膚壓在敏感發(fā)熱的腺體上,別樣的酸麻感順著血管神經(jīng)傳遍全身,少年胸膛下的心跳都跟著猛地震了一下。
這一下仿佛在干枯的平原上灑落了一串火星,熊熊烈火瞬間以燎原之勢覆沒了整座草原。
林桁盯著眼前那抹飽滿軟嫩的紅,仿若木頭突然開了竅,忽然傾身逼近,一言不發(fā)地低下頭,追過去含住了衡月的嘴唇。
而后結(jié)實的手臂快速攬住衡月的腰,將她微微提起,另一只手順著她柔軟的腰線滑到臀下略一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