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ㄔu選帖子的消失讓俞濯極為火大。
他媽的通宵刷票全白干了!雙眼布滿紅血絲的俞濯捧著語文書狠狠想, 一定是薛曼青干的!投不過就背后使手段刪帖, 垃圾!??!
不過帖子雖然沒了,但因為被刪的時候位列第一的是戚映, 所以?;ㄟ@個頭銜最終還是落在了戚映頭上。
這把岳梨給激動壞了。
不枉她昨天晚上跟爸爸媽媽表哥表姐叔叔阿姨借了一圈手機號注冊百度賬號給映映投票!
再看看一早上都臉色不佳的趙都南,簡直揚眉吐氣。穿名牌裙子戴漂亮手表又怎么樣, 還不是比不上一身校服的映映!
等映映的病治好了, 恢復正常,看那些紅眼病還有什么話說!
下節(jié)課戚映又要去醫(yī)務室, 岳梨把物理書豎起來, 偷偷給她傳小紙條:我聽他們說,那個心理醫(yī)生是市醫(yī)院的專家,很厲害的,映映你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說話啦?
戚映淡色的眸子閃了一下。
這幾天,心理醫(yī)生一直在嘗試引導她說話,可是她做不到。
她努力地想發(fā)出聲音, 可這具身體不配合她。
就像, 當心理醫(yī)生問起她的父母時,問起那個為人民犧牲的英雄, 她依舊能感覺到心臟的刺疼和抗拒。
可在拉鋸的疼痛中,她想到了將軍。
他一生戎馬,馳騁沙場,守家國江山, 護四方百姓。
將軍是英雄。
那位為人民犧牲的偉大父親,亦是。
所以她忍住身體的不適和抗拒, 認真地回答醫(yī)生:是的,她為爸爸感到驕傲。
或許,等這具身體不再排斥有關父母的記憶時,她就能克服障礙,開口說話了吧。
下課之后,戚映跟岳梨一起上了個廁所,就往醫(yī)務室的方向走去。遠遠的,看見校長站在醫(yī)務室門口,神情嚴肅在跟心理醫(yī)生說些什么。
戚映不想打擾老師們談正事,在原地站定,打算等他們聊完再過去。
那頭,心理醫(yī)生嘆氣道:“態(tài)度很冷硬,完全不配合,來了就是睡覺,到現(xiàn)在為止沒跟我說過一句話?!?/p>
既在意料之中,又讓人倍感無奈。
校長問:“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醫(yī)生沉思道:“這孩子心理防線太重了,對外界十分警惕戒備,通俗點說,就是他不信任任何人,再嚴重點,可能還覺得周圍所有人都想害他?,F(xiàn)在學校組織的這個心理健康活動,畢竟只是針對普通學生的壓力焦慮……”
他話沒說完,校長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嘆了聲氣:“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本來想趁著學校這次活動,開導開導他的心結(jié)。哎,既然這樣,他以后不想來就算了吧?!?/p>
心理醫(yī)生點點頭,又說:“周校長,我不知道這孩子的心結(jié)是什么,但解鈴還須系鈴人,主要問題可能還是需要家長方面多開導配合。”
校長苦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擺擺手走了。
遠處的戚映見這邊聊完正事,才終于走近,心理醫(yī)生其實一早就看見她,還在心里贊嘆小姑娘教養(yǎng)好懂禮貌。
作為PTSD患者,除了失語外其他方面都與常人無異,溫暖又乖巧,也算是少見的奇跡了。
而那個滿眼戾氣渾身是刺的少年,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比PTSD患者更加棘手呢?
心理醫(yī)生搖頭嘆息。
大概是校長有過交代,劉堯沒再來監(jiān)督季讓按時去醫(yī)務室,他也無所謂,反正只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區(qū)別不大。
正把額頭抵在課桌上埋頭玩手機,駱冰從教室后門一陣風地沖進來。
“大新聞!校花轉(zhuǎn)學了!”
季讓不為所動,手指按得飛快,在玩單機游戲。
倒是一向熱衷八卦的屈大壯興奮道:“真的?薛曼青為啥突然轉(zhuǎn)學???轉(zhuǎn)去哪?私高嗎?”
駱冰夸張道:“你真的跟我們活在同一個時空嗎?校花早就換人了,特殊同學!”
屈大壯嘴巴張得老大:“???”
旁邊一直沒動靜的季讓像被針扎,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拽住駱冰的領子:“你說誰轉(zhuǎn)學了?”
駱冰差點被勒死,一邊翻白眼一邊說:“特特特……特殊同學,戚映,剛才上廁所聽二班的人說的……”
季讓把他往旁邊猛地一推,拔腿沖了出去。
沖到二班教室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走廊里的學生說說笑笑回教室坐好,二班也鬧哄哄的,前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撞開。
整個二班被突然闖入的大佬嚇得噤聲。
季讓臉色難看站在門口,手背青筋暴起,短發(fā)之下眉眼又冷又野。
掃了一圈,沒有找到戚映。
有兩個座位都空了。
他幾乎控制不住眼底的戾氣,一腳踹在了就近的課桌上。
第一排坐了兩個女生,當即被嚇哭了。
身后衣角突然被扯了一下。
輕輕的力道,像夏夜的風,裹著花香。
季讓身子一僵,緊握成拳的雙手卻驀地松開,緩緩回過身去。
戚映就站在后邊兒,懷里抱著一疊練習冊,有點好奇,又有點怕他的樣子,比月色還柔軟的眸子像在問他:你在這里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