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吳畏是魏王爺的人,愛茉心中暗忖,可是他們又為何要帶自己離開?見柳云尚與無夜都沉思不語,想是他們也沒有頭緒。
過了一會兒,柳云尚才道:“如今太守府不可再住?!?/p>
無夜與柳云尚交換了個眼神,于是道:“魏王的人既能找到這里,自然也能找到太守府去,武文德現自身難保,又哪里顧得上夫人?!?/p>
可是不回太守府又能去哪里?
無夜看了看柳云尚:“不如你那里……”
他話未說完,卻見愛茉冷冷看他一眼,于是一笑,便住了口。
柳云尚看了看愛茉,眼中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沒有說話。
無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不如夫人與我同住。”
這人莫不是瘋了?愛茉瞪了他一眼,無夜卻執(zhí)了她的手道:“明若夫人府上有一處剛建好的園子,此時尚無主人,我去求與夫人住,想必明若夫人定然不會介意。”
這倒是個好主意,愛茉既不想與柳云尚住,自然也不想住到一醉山莊去,她平時與明若夫人來往甚密,住到她那里自是方便許多。于是見無夜這么說,倒是沒有反駁。
柳云尚見此情形,只淡淡道:“秦府雖方便,卻無人值守。”
無夜聽了這話一笑:“放心,我自當隨侍夫人左右?!?/p>
愛茉聽了這話,不由想起那晚他幫自己清洗身子時的情形,頓時臉上漸熱,便不看他。無夜倒是笑的坦然,只向柳云尚道:“你難道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云尚看了看他,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異議,只冷冷道:“帶上平之。”
愛茉一怔,想不明白他的意思,無夜搖頭笑了笑,也未做聲,愛茉倒是不好再問。
三人在護城河邊分手,無夜自帶著愛茉策馬直奔城內明若夫人府上。到了府中時,雖然夜已深了,明若夫人卻尚未歇息,無夜將事情始末簡單與她說了,明若夫人聽說有人要對愛茉不利,自然吃驚不小,再加上無夜輕聲細語,求的她面紅心軟,于是只向愛茉道:“你只管住在這里,等一切太平了再說也不遲?!?/p>
無夜聽了,自是對她軟語溫存,弄的明若如少女般,只命人伺候愛茉入后府,又命人去接了落在路上的三娘和家人等,這才與無夜一起往后園去了。
愛茉被眾侍女領進后園,果然見一處新修的樓臺水榭,三面環(huán)水,一面臨山,一座小橋彎彎曲曲通向門前,甚是別致。
早有侍女將一應物品準備好,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有人帶著三娘進來。
見了愛茉,三娘自是驚恐萬狀,愛茉只得安撫她片刻,好在當時有柳云尚在,三娘和一眾家人都躲在林中,只有幾個受輕傷,其余的尚好。
愛茉見了,便命受了傷的幾人回太守府中報信養(yǎng)傷,又命他們告訴太守,自己在寺中受了風寒,明若夫人留自己在府上調養(yǎng)些時日再回去。家人自答應著回去了。
直忙了大半夜,愛茉才在三娘的服侍下歇了。
明若夫人自幼出身貴族,性好交往,府上賓客絡繹不絕,常有人來人往,愛茉住在這里倒不寂寞。先時還擔心魏王的人再來明若府上動手,可是等了幾日,卻是不見動靜,而且無夜自從那日回到明若夫人府上,也不見了人影,愛茉心中許多問題便是連個問的人也沒有,甚是煩悶。于是便命三娘出去探聽消息,可三娘探聽了半天,只知道無夜自那晚回來后的第二天便獨自出門了,去了哪里,便是無人知道,就連明若夫人也說不清楚。
愛茉聽了,也無可奈何。于是不由在心里咬牙道:這無夜答應了別人照應自己,他自己卻跑的無影無蹤。
可是生氣歸生氣,日子還得過。愛茉住在這里,一應俱是明若夫人親自派人關照,好雖好,卻不免有些無聊。再說,她也放心不下武從佑。這些天來,沒有自己照應,這孩子也不知怎樣了。
她這里正擔心著,卻見三娘進來回道:“夫人,明若夫人說夫人有一個舊友求見?!?/p>
愛茉不由有些奇怪,她在蘭陵住的也有些時日了,一時倒想不出來哪里來的舊友,于是只命三娘帶進來。
三娘答應著出去了,不一會兒便是帶進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只見他只著一件寬松的袍子,面孔雖稚氣未脫,卻已顯出少年俊秀的輪廓,琥珀色的眸子如陽光般明亮,見了愛茉只低聲道:“平之見過夫人?!?/p>
愛茉怔了怔,這才想起自己曾以柳云尚的府里見過他,又想起那夜柳云尚在樹林里說過的話,于是道:“起來吧?!?/p>
平之起了身,這才道:“無夜哥哥外出,平之奉柳公子之命隨侍夫人?!?/p>
這么說他是柳云尚的人?愛茉心中奇怪,可是他那日見自己時卻是在替一醉山莊的莊主傳話。
平之見愛茉看著自己不語,這才笑道:“平之知道夫人心存疑惑,待今后平之慢慢說給夫人聽可好?”
愛茉見他這么說,倒不便再問,于是只命三娘為平之準備住處,平之也不推辭。于是白天里,他便隨侍愛茉左右,倒如貼身侍女一般。愛茉見他服侍人自有一套,便知他是經過□的,心中倒要看看他如何行事,于是也不拒絕。于是平之自端茶倒水到更衣沐浴,便是為愛茉貼身做了全套。與無夜比起來,平之更隨和安靜,卻也更捉摸不透。愛茉幾次想打探他的底細,都被平之巧妙地推了過去??墒撬麑圮缘陌参5故墙z毫不放松。尋常人看他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公子,可遇事卻比任何人都機敏,愛茉要吃要用的東西,必經他的手,便是住處來往的人,平之也細細看過,凡事想的無比周到,卻絲毫不露痕跡。這些功夫如不是自小練就,后天是無論怎么練就也不可能達到的,見此情形,愛茉便知自己再多問也無益,他自是一句也不會多說。
轉眼間,愛茉已在明若府上住了小半個月,無夜依舊毫無音信,魏王與梁北戎的人看上去也沒有什么動靜,于是愛茉心中倒有些不安。三娘回了幾次太守府,回來說府上并無異樣,只是太守這兩天倒是病了,梁北戎親自請了大夫給他看病,也不見什么起色。武從雪自從清涼寺回去后,便不再出門,看上去倒像是被梁北戎管制了起來。武從佑倒是天天仍去柳云尚府中上學,梁北戎并未對他做什么手腳。
愛茉聽了這些,想了想,便命三娘找時間多回去走走,三娘應了,這才出去了。
三娘剛走,平之便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碗冰糖蓮子粥放到愛茉面前道:“夫人這幾天有些心神不寧,這粥平之燉了一上午,夫人且嘗幾口?!?/p>
愛茉本無心吃這些,于是只沉默不語,平之見了,只坐在愛茉身前的小榻上親手捧了那粥,用勺子盛了送于愛茉嘴邊。愛茉無奈,只得吃了幾口,漸漸得,只覺得清香滿口,于是倒多吃了兩口,嘴角便沾了些。平之見了,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愛茉見他不用絹子,便有些驚異,平之的手指卻不肯離開她的嘴角,只細細地她擦凈,這才輕輕笑道:“怪不得公子要我來服侍夫人。”
愛茉見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甚是奇怪,平之這時才收了手道:“就連我們莊主都說,公子是個心里只放得下自己的人,卻不想自清涼寺回來,卻是與以往不同了?!?/p>
愛茉見他如此說,便知說的是柳云尚,于是心中不快,只皺了皺眉。平之見她如此,便不再多說,只道:“夫人可有心上人?”
愛茉聽了一怔,心里卻是漸漸沉了下去,于是沒有作聲。
平之見了,輕輕嘆了一聲道:“平日里莊主總說,不要以為女子不薄情,她們若是心中沒有了你,便是比世間的任何男子都要狠心。莊主說的可是真的?”
聽了這話,愛茉不由得想起程敏之,心中一痛,只道:“你們莊主難道沒說過,女子薄情都是有原由的,若不是那男人傷了她,便是她自覺得配不上他?”
平之的目光閃了閃:“夫人是哪一種?”
愛茉聽了只嘲諷地笑了笑:“如今我自身難保,又何必連累別人?!?/p>
平之聽了,垂下了眼眸,將手輕輕放在愛茉手上道:“夫人何必妄自菲薄,世間男子若能得夫人垂青,自是修來的福氣,又何談連累?”
說著,看著愛茉道:“您難道不明白,這世間的男子也自人癡情不悔的人?”
愛茉看著他漂亮的眸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時,只聽得外頭腳步聲響,卻是三娘走了進來回道:“夫人,程公子在外求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