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別有幽怨暗恨生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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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夜打斷了人家的好事，看上去卻無一絲愧疚，只笑道：“席上悶了，出來走走，不想遇見夫人?！彼D了頓，目光劃過程敏之，淡淡一笑：“還有這位公子。”

程敏之一見無夜，便猜到幾分他的身份，于是自打見面起便無好顏色，現(xiàn)見他笑的無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便想駁他幾句，可想了半天，終是自己理虧，只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愛茉知無夜說的是假話，心下不由冷笑，可仍客氣地道：“明若夫人待公子如上賓，公子又怎會無聊？若讓夫人知道，怕是又要傷心了。”

無夜不以為然：“明若夫人是在下的舊友，這番到此不過是略盡盡朋友之誼?！闭f到這兒他看了看愛茉，黑眸中光華流轉(zhuǎn)，微微一笑：“倒是太守夫人艷名遠(yuǎn)播，今晚得見，無夜三生有幸?！?/p>

這話雖說的輕佻，可愛茉卻并不放在心上，這些歡場的公子哥兒們向來如此，甜言蜜語如家常便飯，不過是謀生的把戲，但一旁的程敏之聽了，心里便不舒服，只冷笑一聲：“太守夫人豈是花街柳巷之人想見便能見，縱然是聲名遠(yuǎn)播，也與爾等無關(guān)?！?/p>

讀書人難免清高些，話說的也尖刻，換作尋常公子被這樣小看怕早是怒了，可無夜是何等人物，只輕輕一笑，溫和地道：“公子既與夫人兩情相悅，就應(yīng)知曉她的心思，替她著想才是，在下縱是再不堪，也是明若夫人的朋友，公子眼下這般意氣用事，與在下糾纏，豈不是自貶身份，也讓兩位夫人難堪？”

“你……”程敏之被他一席話壓的無言以對，可心中仍是不服，還想說什么，卻被愛茉暗中拉住，只聽她笑道：“無夜公子說的有理，只是公子既是明若夫人的朋友，此番出來走走的時候也不短了，該回去了，不然席上缺了您豈不讓夫人寂寞？”

“倒也不急在這一時，”無夜笑道：“在下既然與夫人您難得一見，倒是要好好聊聊才是?！?/p>

“我與公子今夜初識，怕是沒什么好聊的?！睈圮钥粗?，寸步不讓。

話雖無理，可無夜聽了，居然不急不氣，只抬起戴著扳指的手指輕拍了拍衣襟，笑道：“夫人只怕與在下有太多的話聊?！?/p>

愛茉見他賴著不走，本想再說幾句，可突然看到他手上的扳指，頓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月光下，那紫玉扳指光華瑩潤，偏那無夜的手指修長白皙，更襯的黑白分明。愛茉只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胸口，頓時有千百個問題盤旋在嘴邊，卻一時間都問不出口。

無夜見愛茉不語，只看著自己的手指，便了然一笑：“前面不遠(yuǎn)有處薔薇花架，無夜躬候夫人。”說完，竟轉(zhuǎn)身走了。

“茉兒……”程敏之道：“不要聽他胡言亂語?！?/p>

可愛茉這會兒哪有心思理他，她的滿眼，滿心，都被那紫玉扳指占據(jù)了，它怎么會到了無夜手里？他知道些什么？又為什么來找自己？

“茉兒？”見她神色驚慌，程敏之不由得擔(dān)心道：“你怎么了？”

“沒事，”愛茉扶住他的手才勉強站住，“敏之，今天你先回去，我們有機會再見。”

“茉兒，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也不要去見他，他那樣的人怎配與你見面?！?/p>

“是啊……”愛茉聽了這話只喃喃地道：“他怎么配得到它。”

“你說什么？”程敏之奇道。

可愛茉卻不理他，只道：“你先回去，我自有主張。”

程敏之還想說什么，但見愛茉神情堅定，便不好再留，只柔聲道：“茉兒放心，有什么事只管告訴我，敏之決不會讓你受委曲?！?/p>

愛茉點了點頭，程敏之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他剛一離開，愛茉便向無夜離開的方向走去。

夏初的薔薇含苞待放，已有淡香撲鼻，庭院的遠(yuǎn)處傳來歌女悠揚的歌聲，穿過重重花架，月光散落處，無夜靜立在月華之中，見愛茉來了，微笑道：“夫人可是想問這玉扳指的來歷？”

愛茉看著他，緊緊抓著衣襟：“他人呢？是死是活？”

“放心，他沒死?！?/p>

聽了這話，愛茉才輕輕松了口氣，但又道：“那這扳指又怎會到了你的手中？”

無夜卻不回答她的問題，只道：“當(dāng)年他身為先生，與你私通，本要送到官府處置，可你父親卻要斬草除根，斷了你的念想，于是便派人暗中將他送到北疆。”

“后來呢？”愛茉心中一痛，不由得上前捉住他的衣角問：“他……可有受苦?！?/p>

黑暗里，無夜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你說的是哪種苦？身體上的，還是……心里？”

愛茉無言，雙眸頓時失了光華，手指也漸漸滑了下去。

無夜見了，只溫柔執(zhí)起她的手道：“他在北疆四年，大病一場，后來你父親過世才得以出獄，卻又得知你已嫁為人婦，身心俱疲，險些丟了性命。”

一滴淚劃過面頰，愛茉只覺心痛的要死了一般，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去。無夜忙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柔聲道：“你是想知道這扳指為什么會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