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刺客尚未捉住,已受傷逃跑,在下已調(diào)來精兵兩百人,別分把守府中各處,太守大人一切安好,夫人放心。”
愛茉點了點頭:“如此勞煩梁公子。”
這時有一個小統(tǒng)領(lǐng)模樣的人跑了進來,看到梁北戎施禮回道:“報告長史大人,見過刺客的家仆傷重已死,小的問過了,此人名叫喜福。”
愛茉聽了一震,忙握緊了三娘的手。
卻聽梁北戎道:“他臨死前可說過什么?”
小統(tǒng)領(lǐng)回道:“回大人,他只說刺客長相丑陋,臉有傷疤,武藝高強?!?/p>
梁北戎聽了點了點頭:“下去吧,好生派人守衛(wèi)?!?/p>
那統(tǒng)領(lǐng)答應(yīng)著下去了。
梁北戎這才向愛茉道:“夫人且回去休息,梁某定保夫人無恙?!?/p>
“那就勞煩大人了。”愛茉道。
梁北戎這才帶著一眾人等出去,待關(guān)了院門回到屋內(nèi),三娘這才低聲道:“夫人,這梁公子什么時候成了長史大人?”
聽了這話,愛茉不由想起柳云尚說梁北戎為梁王義子的話,如今看來,倒不像假的。
天已漸亮,二人只得胡亂歇了,待到天色大亮,才遣人出去打探了下,回來的人說昨天晚上的刺客卻有兩撥,都未傷到武文德,一個只將伺候在外間的喜福捉去折磨了半晌,另一個卻想進到大人存放家俱的院子里,不想驚動了還未離開府上的梁北戎,那刺客與梁北戎交手后受傷逃走,梁北戎隨后調(diào)來了官兵,可折騰到了天亮,也沒捉到刺客。那武文德早已驚的不知如何是好,見此情形便求了梁北戎留在府中,隨時保護府上人等。
三娘聽了不由念了聲佛道:“如此說來,倒是托了梁大人的福?!?/p>
愛茉倒不言語,心中卻知道,這梁北戎只怕是早想進到太守里,借著這個引子倒是光明正大,只是不知昨天受傷的刺客是哪一個……
她這里正胡思亂想,一個小丫頭進來遞了一封信道:“回夫人,這兩樣是外頭送來的?!?/p>
愛茉接過來打開原來是程敏之寫來的,一是擔(dān)心昨夜刺客的事安慰她,二是告訴她自己已向梁北戎說明,并無娶小郡主之心。
愛茉看完,沉吟了片刻,提筆寫了回信,這才命人送了出去。
經(jīng)過昨晚這么一鬧,再加晚上又沒休息好,到了下午,愛茉便只覺得身上沉重,至掌燈時分已是虛汗淋淋。三娘忙傳了話讓外頭的人請了大夫,看了脈才知道是發(fā)熱。大夫開了幾副藥,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愛茉這一病,便是好幾天,吃了藥好一陣壞一陣,總是臥床不起。好在武文德這些日子只在與梁北戎混在一起,并不來煩她。但這病鬧了有大半個月期間也不見好,也是煩心,期間梁北戎也派人來看過,并薦了幾個大夫,吃了藥后也感覺無甚起色,直至有一天,一個武從佑拿著一個紙包進來道:“夫人這些天可好些了?”
愛茉見了從佑,不覺笑道:“好多了,這幾天我起不來,你可按時上學(xué)?可有進益?”
從佑有點害羞地笑道:“先生說比先時長進了些。”
愛茉也笑了,于是命三娘拿了水果給從佑吃,從佑安靜地吃了點,又道:“夫人,聽說你的病總不好,我今天聽說城里來了個神醫(yī),最會治病,就買了一副給您?!闭f著,將紙包遞給愛茉。
愛茉奇怪地接過來,拆開那紙包,只見里面包著一個小小的瓶子,用塞子塞著,隱約聞得淡淡的藥香,再仔細(xì)看那瓶外包的紙,是用小楷寫的藥方和服用方法,是驅(qū)濕辟邪的功用,字寫的卻是極好。于是笑道:“多謝從佑想著我?!?/p>
從佑聽了也十分高興,又吃了點果子,這才出去了。
到了晚上,病癥又發(fā)作,愛茉翻來覆去也睡不著,恰好那瓶子放在枕邊,只覺得陣陣清香,于是干脆打開,卻見是極小的藥丸,于是噙了兩粒,這才躺下了。
沒想到居然一覺睡到天亮,起來時,身上也感覺不像之前沉得抬不起來,于是接著又按那瓶上的服用,不出三天功夫,居然已好的差不多,可以出來走動了。
待愛茉身子好了,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天不僅梁北戎已搬到太守府上來住,就連小郡主也住了進來。
聽說愛茉身體好了些,梁北戎也親自來問候,愛茉冷眼瞅著,府上人等這些天似已是把他當(dāng)成了半個主人。過后,小郡主明月也親自來看望愛茉。
兩個人見了面不免客套一番,愛茉記起柳云尚那晚所說的話,于是留心觀察這小郡主,見她雖然舉止行為皆十分得體,可是卻十分害怕梁北戎,雖然表面上她是郡主,可實際卻是明月對梁北戎言聽計從。如此看來,就像柳云尚所說,這小郡主只怕是假的。
只是愛茉不明白,既然梁北戎身為長史,又是梁王義子,為何要帶一個假的郡主來蘭陵,又號稱是為了郡主選婿?難道也與柳云尚一樣,是想取玉不成?可帶著明月,又對取玉有什么幫助?
這些問題愛茉想了很久也不曾想通,于是對梁北戎與明月的舉止十分注意。
那明月自來到府上便與武從雪同住,武從雪自那次宴后,居然對愛茉不像以往那般無禮,只當(dāng)她不存在,愛茉想來想去不知為何,最后估計應(yīng)該是無夜對這位大小姐說了什么。別看武從雪對愛茉極為冷淡,對小郡主明月卻是關(guān)愛有加。兩個人年齡相仿,又同吃同住,感情自然很快便好起來。
一日,愛茉正在自己院子里歇著,只見伺候武從雪的一個丫頭來找三娘要治傷的藥,愛茉于是問她做什么。
那丫頭聽了答道:“小郡主繡花傷了手,大小姐說三娘這里有不留疤的藥,于是想要回去給郡主用?!?/p>
愛茉聽了,于是命三娘親自帶了藥去,又吩咐道:“小心伺候著,再來回我?!?/p>
三娘答應(yīng)著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見四下無人,這才向愛茉道:“這小郡主真是個嬌弱小姐,從沒繡過花,卻硬要繡什么荷包,只將兩只水嫩嫩的手扎的都是傷,真難為她?!?/p>
“是嗎?”愛茉搖了搖手中的團扇不再言語。
過了幾天,又有明若府上的人送信來,說為了還太守夫人前些日子宴請眾人的禮,秦府在清涼山大無相寺辦了三天祈愿,現(xiàn)請各位小姐夫人一并去祈福。
愛茉聽了,便命人收拾東西,又讓人打聽明若夫人請了小郡主沒有,過了一會兒,打聽的人回來道:“夫人并未請郡主?!?/p>
愛茉聽了這話,倒猶豫了,不知自己去還是不去。不去吧,駁了明若夫人的面子,定然是不好。去了吧,又擔(dān)心小郡主挑理,雖然她是個假貨,可怎么也要看著梁北戎的面子。
她這里正猶豫間,只聽人來回道:“夫人,梁大人求見?!?/p>
愛茉想了想,便命人讓進來。
梁北戎見了愛茉,先是問了病,又講了這些天府上的事,那刺客雖然至今仍未抓到,可梁北戎仍讓她安心,說自己定然保護太守家人安全。
愛茉聽了,只點頭稱謝,梁北戎于是又笑道:“聽聞近日明若夫人又要設(shè)宴?”
“只是尋常的祈福?!睈圮孕Φ溃骸按笕艘哺信d趣?”
梁北戎道:“以前在京里,隨梁王大人去過幾回,倒也罷了,只是小郡主極虔誠,每次定是要去的?!?/p>
聽了這話,愛茉便知他要說什么,于是笑道:“如此說來,這次倒不能不請郡主同去了。”
梁北戎聽了也一笑道:“但憑夫人作主?!?/p>
愛茉看了看他,目光不由落到了他的腰間,只見那玉帶之上系了一只荷包,甚是好看,于是笑道:“梁大人這荷包是哪位佳人送的,倒是別別致?!?/p>
梁北戎見她問,一笑道:“不過是親戚送的,若是夫人喜歡,便拿去?!闭f著,真的解下來遞給愛茉。
愛茉笑著接過來道:“公子果然大方,只是……”說到這兒,她的聲音一頓,只見那荷包顏色淺的地方,似是被什么染過,撐開看時,卻是點點血跡,針角也頗生疏。見此情形,愛茉只用團扇掩了臉笑道:“公子既是這么說,愛茉就卻之不恭了?!?/p>
梁北戎也不在意,只告辭出去。
愛茉拿著那荷包看了看,不由得自言自語嘆道:“湘女有心,梁王無意,作孽啊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