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路說笑著來到正廳,早已有四個少年立于廳中,皆是白袍絲履,飄然若仙,使得這處所在倒像神仙住的地方。
桌子上早擺好了水果茶點,另兩位夫人略坐了坐便向后院去了,香惠告訴吟惜,她們早已約了相好,偷偷找樂子去了。
吟惜聽了臉上又是一陣發(fā)熱。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個略微熟悉的男人聲音道:“香夫人駕到,無夜未曾遠迎,還望恕罪?!?/p>
話音未落,只見一位朱衣男子從屏風后轉出來,卻正是香惠的相好無夜。
一見到無夜,吟惜馬上便想到那一夜自己撞見他與香惠燕好的時的情形,于是心中更亂,一失手竟將那茶盞打翻了。
一旁立著的情之見此情形忙上前去用衣袖護住道:“夫人小心,可燙著沒有?”
吟惜更是又羞又急,于是便不再言語。
香惠見她如此也不多勸,只向無夜道:“上次你提到的那位公子可來了,快帶我這妹妹去見他罷?!?/p>
無夜執(zhí)起香惠的皓腕輕吻,將她柔軟的身子緊緊攬在懷中,這才道:“他在后山靜坐呢,說是那里涼快,讓情之帶她去罷,又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我很想你……”最后這句話,他俯在香惠的耳邊低語,輕癢難耐,直讓香惠嚶嚀一聲便倒進了他的懷中。
吟惜知道自己再在這里便是多事了,于是便轉身走了出去。
情之見此情形,便也跟了出來。
“夫人跟我來?!彼娨飨С鲩T不知往何處去,于是轉身輕執(zhí)起她的手,一路向西而去。
被少年握住手,吟惜不由一怔,半晌才猶豫著向前走去。
這里是一片竹林,轉過假山便是一座真山,還未走近,便聽得隱隱的流水之聲傳來,落入這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越。
情之一路細心扶她過橋轉承,不一會兒只見一座瀑布出現(xiàn)面前,清泉飛流,直落入小山角下的深潭。
在潭邊的一處大青石上,一位紅衣男子仰面躺在那里。順著青石散落下的黑發(fā),微亂半敞的衣襟,火一般艷紅的外衣上盛放著黑色的牡丹,風姿卓越。他的發(fā)黑如潑墨,散落下的青絲輕柔地撫過紅色絲綢,如子夜般漆黑,黑得這般濃墨重彩!
吟惜見此情形,不由得看呆了。情之停下,向那紅衣男子輕聲稟道:“公子,白夫人到了。”
男子眉頭輕皺,像是不喜被人打擾。他緩緩睜了眼,卻沒從青石上起身,只是偏過頭向吟惜這邊望了過來。
那該是一張怎樣的臉龐??!世間已無任何筆觸可以用來描繪!那面容宛若夏花般絢爛,又因美到極致而呈現(xiàn)出令人心驚的妖異,他低垂著雙目,櫻桃般色澤瑩潤的唇角含著笑,如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魅。他不過輕輕一瞥,眼眸流轉間便是絕世的光華,仿佛黑夜里唯一的晨星,這般濃如烈酒,醇香醉人。
見白吟惜兀自出神,男子好看的嘴角輕輕挑了挑,像是微笑,又像是譏諷。他拍了拍身旁的青石,吩咐吟惜:“過來?!?/p>
不是請求,不是邀請,而是吩咐。他慵懶而高貴,眼神彌散著冬雪般純粹的精魂,目光清冷,仿佛烏黑的眸子覆上了一層薄冰,冷然,透徹。
情之鼓勵般地推了推吟惜,輕聲笑道:“無牙公子就是這個性子,夫人請過去吧,去了就知道了?!?/p>
吟惜猶豫著往前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身看情之,情之卻笑了笑,悄悄退下了。她又轉頭看向那個無牙公子,他依舊閉目躺著,一手枕在腦下,卻像是覺察出了她的膽怯,突然低笑道:“怕我?怕為什么還要來?”
吟惜用力咬了咬唇瓣,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提著裙角緩步過去。
他沒有看她,卻向她伸出了手,那修長整潔的手指擎在半空中,是對她最大的誘惑。她知道,一旦自己放上去了,她就再也不是良家婦女了。
可是,她還是把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