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洲帶著女伴一入場, 徐海城就看見了,但所處位置關(guān)系, 只能看到兩人的背影。
剛開始,他覺得那位女士有些眼熟, 而且她的背實在賞心悅目,便多留意了一眼, 等對方轉(zhuǎn)過身來,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是有一陣子不見的蘇伊。
自從上次在幼兒園路邊偶遇之后,這些日子,每每經(jīng)過那附近,他便不自覺放慢車速,視線從窗外家長中略過, 但從未在里面找到蘇伊。
而做這些時, 他心里并不清楚, 如果真的見到對方, 要說什么。
他和蘇伊認(rèn)識的時間不短,但一直稱不上有什么交情, 只不過他跟盛延川是好友, 而蘇伊從前單方面以盛延川的女友自居, 才有些交集。
后來林洛洛出現(xiàn), 蘇伊總是為難她,他選擇維護(hù)林洛洛, 幾次沖突下來, 兩人可以說是相看兩相厭, 若不是之后那場意外,他們大概會一直厭惡對方到永遠(yuǎn)。
當(dāng)然,并不是說現(xiàn)在她就不討厭他了。
想起先前兩次偶遇,蘇伊對他完全無視的態(tài)度,徐海城幾乎有些無可奈何的苦笑。
對方還是那樣,但是他,卻在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有了變化。
是因為那個孩子么?
不可否認(rèn),盡管那孩子從外表,以及蘇伊和蘇家的態(tài)度來看,都不像是他的孩子,但他有時就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是真的……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一次親子鑒定就可以,他一直游移不定,因為他知道,如果鑒定出來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會負(fù)起責(zé)任,而那意味著,要與從前的感情說再見,要重新開始。
他已經(jīng)不遠(yuǎn)不近地守著林洛洛十年,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徹底放下,是否還有再次開始的魄力。
這就是他一直猶豫的原因。
但他心態(tài)的改變,并不僅是因為那個孩子。
徐海城不知不覺看著蘇伊精致的側(cè)臉出神,他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變得愛笑了,眉眼總是舒展著,臉上再也看不到從前嘲諷別人時的刻薄,反而鮮活艷麗到極致,酒會上眾多女士,沒有一位能在外貌與氣質(zhì)上與她相提并論。
這時候,他也聽到了在場其他人對那兩人的議論與猜測。
可笑。
這是徐海城的第一反應(yīng),沒人比他更清楚蘇伊對盛延川的感情,她又怎么會與對方的叔叔扯上瓜葛?
但是,心底有另一個聲音說,如果他都在考慮放下林洛洛,憑什么蘇伊不能?
他心不在焉地端著酒杯,看起來在與人交談,實際上說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等蘇伊落單,在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已經(jīng)站在對方面前。
“好久不見?!?/p>
蘇伊往嘴里送了一塊滿是奶油的小蛋糕,抽空看他一眼,面對食物的時候,她的心情總是特別好,也就不介意和便宜兒子的親爸說幾句。
“有事?”蘇伊問,挖起一杓冰激凌。
這種場合,大家都忙著社交,男的聊經(jīng)濟(jì)、談合作,女的說時尚、論首飾,大多數(shù)人端著杯香檳,時不時輕抿一口,僅僅潤濕嘴唇,像她這樣吃東西的不是沒有,但毫不在意身材,不介意外人眼光的,倒是獨一份。
她吃得大大方方,卻不顯粗魯,就算舉著杓子說話,也只會讓人覺得率真可愛。徐海城從不知道,他竟能從蘇伊身上發(fā)現(xiàn)這么多優(yōu)點,還是說,由于心態(tài)變了,感覺才會和從前不一樣?
他抿了口酒掩飾自己的出神,說︰“我只是意外在這里見到你,最近怎么樣?”
“好吃好喝,你說呢?”蘇伊忙里瞥了瞥他,似乎在說你問的什么廢話。
徐海城輕咳一聲,從沒有哪位女性跟他說話時這么不專心,就算林洛洛也不會,可此時他竟不覺得冒犯。
見蘇伊探身想要拿果汁,卻由于身上的禮服動作不便,他主動為其端了一杯。
蘇伊這才正眼看他,“謝了?!?/p>
這一刻,徐海城終于認(rèn)識到,在蘇伊眼中,他并不比一杯果汁值得關(guān)注,而她甚至毫不掩飾這點。
他本還有些問題想問,比如她最近為什么都沒去接孩子,她是怎么和盛云洲認(rèn)識的,兩人的關(guān)系真的有曖昧么?
而現(xiàn)在他知道了,他沒有任何立場去問這些。
徐海城喝下一大口香檳,咽下的時候,看到盛云洲朝這邊走來,對方的視線全程落在蘇伊身上,直到走到跟前,才對他點了點頭。
他也打招呼,“盛先生,幸會?!?/p>
徐海城聽說,許多年前,他父親和盛云洲的大哥是好友,可惜對方英年早逝,而本家唯一剩下的這位當(dāng)家人,因為身體不好,甚少與人來往,所以兩家的交情才變得像現(xiàn)在這樣淺淡。
他倒不至于沒見過盛云洲,只是上回見時,他消瘦病態(tài)的模樣叫人印象深刻,眼下再見,對方除了臉上略缺些血色之外,看著竟已經(jīng)和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