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們要去山上做竹筒飯, 廚房早早就準備好食材,先送去山頂竹林, 等蘇伊幾人起來后,直接出發(fā)就行。
他們沒走大道, 而是選了一條青石板砌成的古道,道路有些年頭了, 蜿蜒著通向山頂,兩旁都是參天的樹木,幽遠寧靜。
因為隊伍里有孩子和孕婦,走得并不快,打頭帶路的是個年輕人,守門人老李的佷子, 老宅的人就叫他小李。
小伙子做事細心, 手里拿著把柴刀, 一路上遇見伸出到路上的枝丫荊棘, 就用力壓回路邊,壓不回去的, 才用柴刀砍去, 為后面的人清路。
兩個小孩蹦蹦跳跳跟在小李身后, 兩人分別背著個小背包, 里面裝著他們自己的水和零食。
出發(fā)前,蘇伊就跟他們說了, 包里的零食, 如果能夠自己背到山頂, 那就隨他們吃,要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做,想讓別人幫忙,那零食就得給別人了。
有這個誘餌在前,兩個孩子現(xiàn)在爬得特別起勁。
琴媽走在林洛洛身邊,跟在兩個孩子之后,小心留意著,若需要就扶孕婦一把。
林洛洛是第二胎,身體一向很好,而且現(xiàn)在肚子也不算特別大,要是整天悶在家里,反而不利于分娩,本來今天她不準備跟來,怕麻煩別人,后來是連許女士都開口相勸,才同意出來透透氣。
落在最后的是蘇伊跟盛云洲,兩人并肩而行。
道旁幽靜的樹林里,時不時響起悅耳的鳥鳴,雖是盛夏,樹木的陰影卻完美地阻擋了熾熱的陽光,只余清涼。
“累了么?”盛云洲問她。
剛出門不久,兩個孩子和孕婦都沒喊累,盛云洲卻問她,蘇伊覺得被小瞧了,抬抬下巴,說︰“別小看人,我的體能好著呢?!?/p>
盛云洲又笑問︰“昨晚睡得怎么樣?”
他還好意思問這個,昨夜糾結(jié)了很久的大魔王懷疑此人故意的,于是道︰“反正睡得比你好?!?/p>
盛云洲沒想到她還挺記仇,聽著這似有些賭氣的話,啞然失笑,然后又伸手在她頭上撫了一下,略略壓低嗓音說︰“是我的錯,伊伊小姐消消氣?!?/p>
“我可不是小孩。”蘇伊嚴肅道,“你不能一直摸我頭?!?/p>
“沒把你當(dāng)小孩?!笔⒃浦薜馈?/p>
“那你摸我頭干嘛?”蘇伊反問。
盛云洲微微頓了一下,他摸她頭,完全是跟著心思走,喜愛她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要碰觸,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情感波動,只是這話,大庭廣眾說出來未免太唐突,只好低聲道︰“回去再向你仔細解釋,好不好?”
他的眼神過于專注柔和,在這樣的注視下,蘇伊略有些不自在,故作大方道︰“那就寬限你一會兒。”
盛云洲輕笑出聲。
在他們兩人幾步外,琴媽扶著林洛洛的手,不住對她擠眉示意,臉上帶著藏不住的笑。
惹得林洛洛怪不好意思的。就這么點距離,小叔叔跟蘇伊的對話,她就算不是故意去聽,卻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向來清楚這位叔叔為人寬和,成熟穩(wěn)重,卻頭一次知道,原來他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是這樣一幅面孔。
不再是仿佛面具般的溫和,而是真正的溫柔喜愛,光從聲音里就聽得出來的珍惜,還有那滿滿幾乎要溢出來的縱容。
她想,難怪蘇伊要說小叔叔把她當(dāng)小孩,這樣柔和的語氣,這樣珍愛的態(tài)度,怎么不讓人如此以為?
忽然有一只鳥兒從他們頭上不遠處飛過,拖著長長的尾巴,身姿優(yōu)雅靈巧,輕輕落在樹梢上。
“哇……那是什么鳥?尾巴好長啊!”兩個小孩仰著腦袋一臉驚嘆。
“注意看路,別滾下來了?!笨此麄冋驹谑A上往后仰頭,蘇伊提醒。
盛恒榮興沖沖道︰“蘇阿姨,那是孔雀嗎?”
不等蘇伊回答,蘇黎安反駁說︰“孔雀比它大多了。”
“可是孔雀有長尾巴,它也有長尾巴啊,孔雀是藍的,它也是藍的,說不定它是孔雀的小寶寶,還沒長大的?!笔⒑銟s晃著腦袋說,聽著竟還有點道理。
蘇黎安堅持道︰“反正不是孔雀。”
“那你說它叫什么?”盛恒榮追問。
“呃……”蘇黎安卡了殼,求助的看向蘇伊。
林洛洛笑著解圍道︰“安安說的對,確實不是孔雀?!辈贿^具體叫什么,她也不清楚,正準備問琴媽,就聽蘇伊說︰“那是藍鵲,也叫長尾山姑娘?!?/p>
蘇黎安便勝利般挺著胸膛看盛恒榮,“看,不是孔雀。”
“你又不知道,是蘇阿姨說的?!笔⒑銟s不服氣。
“等我長大后,我就會知道得跟我媽媽一樣多了。”
“那你現(xiàn)在又沒長大!”
眼看兩人開始抬杠,蘇伊催促道︰“再不快點走,天黑都走不到山頂了,小李叔叔已經(jīng)走了那么遠,讓我看看,你們誰能追上他?”
兩個小家伙一聽,立刻就把剛才的爭執(zhí)拋在腦后,抓緊背帶往前沖,“小李叔叔等等我們!”
“慢點跑,別摔了!”琴媽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