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出生書香門第，是大有名氣的鋼琴家，她是有名的性子溫柔善良的美人，加之才華橫溢，年輕時追求者無數(shù)。”寧修瑾自顧自地講起來，臉色帶著追憶，神色溫柔罕見，補(bǔ)充道:”家里的聾啞老仆就是她收養(yǎng)的?！?/p>

“可她偏偏愛上了我的父親?！睂幮掼Z氣一轉(zhuǎn)，神情語氣俱是譏諷：“一個無學(xué)歷無家世卻長了張好臉蛋、只會說甜言蜜語的小白臉。”

“那個男人靠我外公起家，在功成名就之后，為了撕掉身上吃軟飯、倒插門的標(biāo)簽，對我外公一家趕盡殺絕?！?/p>

“在那時，母親患上了抑郁癥，我親眼看見過，親眼看見過……”寧修瑾眼角泛著狠戾，雙眸猩紅。

他掏出香煙，顫顫巍巍地拿出打火機(jī)，手一滑，他靜止了片刻后，彎腰撿起打火機(jī)。

在煙氣裊裊中，他接著說道:“我親眼看見過……那個男人是怎樣的凌辱她，將一個中度陰郁癥患者逼成精神分裂的瘋子。那個女人，是怎樣挺著大肚子一遍遍在她面前耀武揚(yáng)威，闡述她和那個男人的做愛細(xì)節(jié)?！?/p>

“你知道嗎？周凝，他們甚至逼神志不清的她喝下避孕套里的精液，故意剪爛她的衣服，讓她在花園里衣不蔽體的走動?！?/p>

“可我那時卻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沒有做……”男人嘴里吐出的煙圈在空中擴(kuò)散，煙霧飄渺，擋住了周凝看過來的視線，她好似聽見了男人語氣里的哽咽，又或許那只是她的錯覺。

“可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周凝隔著煙霧與男人相望。

“你的眼睛，和那個女人的很像?！?/p>

“哈哈哈……”周凝笑得流淚，巨大的荒誕感占據(jù)她的內(nèi)心，何其滑稽啊，滑稽又可笑，就因?yàn)橐浑p相像的眼睛而已，相像的眼睛而已。

“寧修瑾，你這該死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周凝猛地將手中的空瓶擲向他。

寧修瑾少時悲慘，可她周凝又何其無辜，僅因?yàn)殚L的相似就對無辜者施以毒手，她絕對不能原諒。

寧修瑾偏頭躲過飛來的物體，他看著歇斯底里的周凝，手指一松，香煙墜落在地，彈起一地?zé)熁摇?/p>

今晚，他為何僅因?yàn)橹苣粋€相同眼神就向她袒露出埋藏最深的往事？貪戀周凝的身子，這一點(diǎn)他無可否認(rèn)，可近些時日他日日向周凝索取，甚至，每見到她時便不可控制地生起想吻她的沖動。

他因?yàn)橐浑p相像的眼睛囚禁了她，卻在相處中，早已不知不覺將周凝和那個女人的相似點(diǎn)剝離。

被囚禁之初害怕卻強(qiáng)自保持冷靜的周凝，假裝屈服嬌嬈向他求歡的周凝，被觸碰底線后堅(jiān)持倔強(qiáng)的周凝，以及此刻得知真相情緒崩潰的周凝。

她每一個模樣，都只是她自己。

根本沒有察覺到掉落在地的香煙，寧修瑾忽然意識到，有什么事，已不受他的控制。

驚惶感竄上心頭，讓寧修瑾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