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C大研究生復試那天,寧修瑾望見抱著資料走進面試室的周凝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女孩會死在他手上。周凝長了一雙媚而美的眼睛,眼形尖圓,細而略彎的眼角勾起妖冶的弧度。
同那個女人的眼睛相差無幾,是專會勾引男人的眼睛。
一天里的大部分時間,周凝都是獨自在地下室里度過的。她以為只要退學就能遠離寧修瑾,她真是愚蠢啊。殺戮不會因為獵物的逃避退讓而結束,越顫栗的獵物越能讓狩獵者變得興奮狂暴。
獨處于陰冷壓抑的地下室,除了偶爾會出現的寧修瑾,便是給周凝送一日三餐的聾啞老仆。空寂無聲,周凝能真切感受到時間每一分秒的流逝,消逝的時間推動著她生命消亡的倒計時。她的思緒開始混亂不清,她有時候會懷疑自己其實并沒有重生,師兄童揚、退學和父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臆想。
可是和父母生活的那段記憶又清晰得像是刻進骨子里,周凝的精神飽受折磨,她埋首黑色床單,淚水滾滾而下打濕布料,死亡來臨的恐懼讓她顫抖著發(fā)出細碎的嗚咽。
精神瀕臨崩潰的同時,周凝求生的意志卻在孤寂的空間里茁壯生長。
指甲在墻壁上留下印痕,周凝靠著這種方法一痕一痕地記錄時間。束縛著她四肢的鐵鏈很長,最長的距離剛好是到衛(wèi)生間馬桶的距離,能清理個人衛(wèi)生,是周凝唯一的悲哀慶幸。
她一定要好好活著,周凝想,她吃完聾啞老仆每次送來的飯菜,日日不知疲倦地重復求生的信念。
周凝嘗試過向聾啞老仆求救,想法可笑,但她愿意去嘗試。老仆的眼睛渾濁,里面的冷意卻能穿過渾濁與女孩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譏諷著某人的異想天開。
這天寧修瑾來的時候,應是清晨,他外面穿了一件白大逛,襯衫領子的一部分從里面露出來,是同往常在實驗室無異的裝扮。
一把刀刃薄銳的手術刀在男人勻稱明晰的手指間靈巧旋轉著,刀身上流動著銀白的冷光,向被囚禁的女孩傳遞危險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