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裴宸x秦知夢 Ⅲ

秦知夢，我從未覺得自己經歷過什么厄事。你不在，才是最大的厄事。

提交志愿前夕，裴宸私自修改了裴如海填好的志愿單。學校沒有改，因為他同秦知夢報同一所大學。只專業(yè)改成了攝影。

錄取通知書到家，裴如海震怒。

裴宸提出輔修工商管理專業(yè)，才過了裴如海那關。

大學，裴宸蓄及肩長發(fā)，戴眼鏡，再配上手拿單反，活生生如畫般的日系美男。

秦知夢學繪畫，兩人在同一學院，上課位置都差不多，形影不離。

那時年少爛漫，相約大學畢業(yè)一起去法國深造，一切都說好，只算不準無常變數。

老天爺太愛開玩笑。

大三下學期，四月初，清明時分。A市下起春雨，纏纏綿綿地惹得人心癢。

秦知夢五月的生日，裴宸早早就準備，想為她做個視頻，每幀素材都由他親自拍攝。

裴宸骨子里是有些藝術家的癡和執(zhí)拗的，只在大學前收斂的很，幷沒表現出來。

他不怕艱險，爬城郊的小山坳，只為拍一段最純的晨間畫面。

天還沒亮，他就到了。拿著攝像機找角度，千百遍地試拍不厭其煩，甚至嘴角帶笑，仿佛這是最甜美的事。

昨夜雨下的好大，山間空氣清新，仿佛世外仙境。可泥土里吸滿了水，踩的人也打滑。

裴宸一下子就跌了下去，滾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半邊身子打在石頭上，失去意識。

裴如海施舸夫婦連夜開車前往A市，看望裴宸。卻不想這一看，裴如海也躺在了病床上。

裴如海不善表達，見裴宸左手和左腿打著石膏，心里著急，嘴上卻罵出了口。

“今后不準你再去搞攝影。命都不要。”

施舸早已抱著裴宸哭個不停。

“爸，這只是個意外?！?/p>

“不要跟我講意外，當初就沒讓你報這個專業(yè)，是你背著我瞎改。”

可這是我所愛，裴宸心想。

“我還是會做的?！?/p>

“你……”裴如海感覺胸悶。

或許自在生活了幾年，裴宸那股子散漫勁四溢，幷沒有照顧裴如海感受。

“爸，我還打算大學畢業(yè)出國深造，我愛攝影?！?/p>

“不管你生意做的有多大，或許按照常理，我應該接手你的產業(yè)?！?/p>

“可是，在我心里，不論你多成功，你的成果對我來說毫價值?！?/p>

如果你問裴宸，你叛逆過嗎。

他的回答是，叛逆過，只有一次。

就是這一次。

代價是裴如海暈倒，同裴宸一起住院。

多年不斷的操勞和應酬，裴如海攢了一身病。他本指望裴宸大四無事，就能開始幫他管理公司。裴顯也馬上讀大學，終于自己能休息。

裴宸坐在輪椅上，施舸推他去看裴如海。

“爸爸，對不起。不該那么說您?！?/p>

他反省，自己不只是拒絕了裴如海，更是貶低了他多年奮斗出的事業(yè)。

只覺得穿著病號服的裴如海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鬢角都是細碎的白發(fā)。他握裴顯沒打石膏的右手，眼里滿是關切的看他手臂的傷痕，低聲開口。

“我也會累。我是不應該綁架你的愛好，可我們家，總要有人去扛?！?/p>

…………

許久，裴宸啞著嗓子開口，如同千斤重。

“我答應?！?/p>

秦知夢外出寫生歸來，裴宸瞞不住終于告訴她自己住院。待秦知夢到醫(yī)院，看到的是剪短了頭發(fā)，準備出院的裴宸。

她輕輕抱住他，帶著哭腔。

“你…怎么忽然剪頭發(fā)了?！?/p>

他敲了下她腦殼，“你就看到頭發(fā)了。我受傷呢？”

“唔……對不起，你是摔了個狗吃屎嘛？”

“秦知夢，你看我傷好了怎么收拾你。”裴宸小聲在她耳邊說。

秦知夢立刻臉紅。

出院后，回到兩個人的小家，秦知夢笨手笨腳的照顧裴宸，裴宸不知如何與她開口。

裴如?；亓薆市，強撐著身體處理公司事務，裴宸也背著秦知夢開始一點點熟悉公司。只等他這學期結束。

七月，大學學期即將結束。高考考生放榜。

裴顯沒去考試，裴如?；氐芥?zhèn)上把他打了一頓，打算給他安排學校。

裴顯卻說：不讀。

施舸怕裴如海病情加重，趕緊帶著他回B市。

裴宸嘆氣，自知逃不掉了。他也想打裴顯一頓。

只如今難題是——如何對秦知夢開口。

那天陽光正好，幷不是適合道別的日子，可溫馨房間里，一對情侶正在無意中作別。

秦知夢手里舉著裴如海寄過來的項目文件，表情嚴肅開口。

“這是什么？你開始幫裴叔管公司的事情了？”

他沉默。

“你說話啊裴宸。不是說好讓裴顯接手嗎？我們不是要去法國嗎？”

他越是沉默不語，她就越慌亂。

“還是說你不想去了，你不管我了，不同我一起了?！?/p>

她開始哭，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雙腿，以一個極缺少安全感的姿勢流淚。

“知知?！彼K于開口，“我去不了了?！?/p>

少女抬起掛著淚的小臉，不解地望著他。

望的裴宸心碎。

“我爸身體出問題，阿顯不打算讀大學。這個家總得有個人站出來?！?/p>

“那我呢？”她質問。

你要不要留我同你一起，我就也不去了。秦知夢心里小聲說。

可裴宸那時想的是：那是你的夢想，怎能因為我一起斷送。

“你去法國，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在B市等你回來。”

“你不想和我一起了？”

裴宸沒有立刻回復，看她的眼神復雜。

許久，她含淚笑出聲。

“裴宸，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回來?！?/p>

“你出院之前就剪短了頭發(fā)，是不是那時你就決定了?！?/p>

“可你什么都沒說。”

“你覺得我很好騙是嗎？”

他上前拉她的手，安撫她躁動的情緒。

“我沒有這么想?！?/p>

秦知夢甩開他的手，說出最殘酷的語言。

“分手吧?！?/p>

…………

“好?！?/p>

少女抹掉眼淚，穿上鞋子走出門，頭也不回。

六月末，秦鐘為秦知夢找好學校，秦知夢提前遠走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