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暖正一口一口慢慢喝粥,眼睛時不時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莊大師,唯恐聽漏了對方的任何一句話。
她的父母圍繞著她,一個幫忙喂食,一個幫忙擦嘴,卻也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聽莊理講話。
這一次,他們本只是來碰運氣的,哪料民間竟真的藏有這么厲害的高人!
莊理交疊起雙腿,徐徐說道:“一般人做夢,他們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還當是在現(xiàn)實之中,而現(xiàn)實是任何人都無法左右的。所以這些人在夢里也只能隨波逐流,浮浮沉沉,為貧苦掙扎,為危險恐懼,為金錢‘迷’失。他們與其說是在做夢,不如說是進入了另一個平行世界,演繹著另一段身不由己的人生。夢魔,利用的就是這個原理?!?/p>
穆暖不知不覺停下喝粥,專注地看著莊大師。她知道,聽明白并記住莊大師的每一句話,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那是能救命的!
莊理抬抬手:“你繼續(xù)喝粥,我會盡量說慢一點。”
穆暖眼眶一熱,差點落淚。因為這份溫柔體貼,也因為之前重傷夢魔的那個太陽夢,她對莊大師的信任和依賴已深入骨髓。
她點點頭,更咽地答應一聲,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
穆父、穆母看見女兒忽然之間變得這么積極向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而莊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催眠只有在受術者百分百配合的前提下才能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他這才繼續(xù)說道:“夢魔知道自己入侵的是夢,所以只要它想,夢里什么事都能發(fā)生。它‘操’控夢境的能力,正來源于這份認知。所以,我也要讓夢里的你產(chǎn)生這份認知。當你進入夢境,并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我的夢,那么從此刻開始,你就已經(jīng)成了這個夢里的造物之主。”
莊理略微傾身,直勾勾地望進穆暖驟然被點亮的雙眸,語氣平淡,卻又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相信我,這樣的你無需任何人的幫助就能輕而易舉殺死夢魔?!?/p>
穆暖用力點頭,眼眶里再次蓄滿淚水,卻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因為源源不斷從心底涌上來的希望和振奮。
“所以,我只需要訓練你如何在進入夢境的一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就可以了。在夢里,你是完全清醒的,你知道自己能主宰一切,那么你就能主宰一切。
“你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你說諸水之間要有蒼穹,于是便有了蒼穹;你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于是陸地就應運而生。
“你是一切的一切,你是神只的神只,你是蒼穹、海洋與陸地的統(tǒng)治者,一只魔物連讓你垂眸輕瞥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一旦它入侵了你所造就的清明夢中,便會在你的偉力之下灰飛煙滅?!?/p>
莊理用緩慢而又低柔的嗓音,描述著這樣一幅開天辟地的圖景,并伸出手掌,緩緩收攏,做了一個一切盡在掌握的手勢。
他話語中所飽含的可怕煽動力,不但讓穆暖對夢里無所不能的自己產(chǎn)生了強烈的向往,也讓旁聽的幾人熱血沸騰。
玄冥附在小惡魔耳邊,低聲說道:“這樣的感覺,即便是我也沒有體會過?!?/p>
他是此方神明,理應擁有開天辟地的偉力。然而當他懵懂蘇醒的時候,主神就已經(jīng)盜走了他絕大部分力量。他甚至來不及好好了解一下這個孕育了自己,并因自己的存在而存在的世界,就不得不過早地面對死亡。
莊理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低語:“在我這里,你就是一切的一切,神只的神只。你是我的身體、心靈,乃至于信仰的統(tǒng)治者。你說要有愛,我就會把全部的愛給你;你說要有快樂,我就會為你創(chuàng)造快樂;你說要有永恒,我就與你一起走向永恒。你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神?!?/p>
說完,他用細長的指尖輕輕撓了撓玄冥的掌心,低柔地笑語:“怎么樣,現(xiàn)在有感覺了嗎?”
玄冥交疊起長腿,沙啞的嗓音充滿克制:“有感覺了?!?/p>
莊理再次輕笑,然后就想退開一些,結(jié)束這場悄悄話。
玄冥卻忽然握住他的手,低不可聞地說道:“我硬了。”
聽見這樣灼熱的表白,他根本沒有辦法保持平靜。
莊理微微一愣,然后便笑瞇了眼睛。笑罷,他輕輕撫了撫玄冥的臉頰,呢喃道:“我也是?!?/p>
兩人深深凝望彼此,然后雙雙撇開頭,勾起唇角默默體會這一刻的快樂。
小刀和黃‘毛’看了看渾身上下寫滿“鐵漢柔情”四個字的隊長,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
訾威根本沒察覺到空氣里有戀愛的酸臭味,大大咧咧地嚷道:“隊長,這個清明夢太神奇了!你也教教我吧!我想變成神!”
莊理沖他伸出手:“給我拿一張白紙,一個畫板,一支鉛筆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