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師以晴拒絕談戀愛的理由之一,她不想有什么東西成為她前進(jìn)道路上的絆腳石,即使那個人是她的愛人也不行。
培養(yǎng)一個天才需要二十年的時間,可毀掉他只要一秒。
沒有人比師以晴更懂葉瀟揚內(nèi)心的掙扎,她不忍心他二十余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師以晴沒有跟羅漪說過什么狠話,唯有那一次,她質(zhì)問羅漪:“你要毀了他嗎?”
她跟羅漪陳述利弊,羅漪一個字都沒有回她。
她胸口憋著一股氣,不知該如何才能紓解。
罷了,師以晴退出微信界面。
何必當(dāng)個壞人呢?人家小倆口的事,她又有什么立場干涉呢?
可第二天,師以晴再次打開朋友圈時,發(fā)現(xiàn)萬年不發(fā)動態(tài)的葉瀟揚發(fā)了一條消息。
【葉瀟揚: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p>
他設(shè)置了小范圍可見,無人點贊和留言。
師以晴想,那他最后到底是要了如來還是要了卿卿呢?
就在這時,一條回復(fù)跳了出來。
【羅漪:我等你?!?/p>
葉瀟揚的回復(fù)是一顆愛心。
千言萬語,不過一句“我等你”。
多少洶涌的愛意,只能埋藏在心底。
那一刻,師以晴知道,他們彼此都沒有愛錯人。
次年秋, 葉瀟揚果然出現(xiàn)在MIT的校友迎新會上。
他對師以晴向來客氣,她向他打聽羅漪的近況, 他說她很好。
師以晴對戀愛這件事沒什么興趣,對異地戀更不抱什么太高的期許。
她身邊有朋友, 跟男友國內(nèi)異地三四年,最后還是分了。
究其原因, 無非是時間和距離沖散了濃烈的愛情。
有時候走到最后的那個人,也許不是你最愛的,但恰好是在合適的時間出現(xiàn)的。
真能跨越時間和距離考驗的情侶,太少太少。
相愛的時候誰不是恨不能和對方立下山盟海誓呢?承諾容易, 遵守承諾是最難的。
迎新會之后, 師以晴就很少見到葉瀟揚了。
聽說他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 就是教室和實驗室兩點一線。
期間校友會組織過別的活動, 葉瀟揚也無暇參加。
次年寒假, 葉瀟揚忙著跟導(dǎo)師做專案, 沒空回國。
恰逢黑五期間身邊朋友都在瘋狂采購,葉瀟揚就讓朋友從商場挑了點兒東西回來。
他托師以晴給羅漪帶了禮物,是大牌的包包和化妝品, 價值不菲,卻也無甚新意。
師以晴回國后給羅漪打電話,問她什么時候有空出來一趟, 葉瀟揚給她送了禮物。
羅漪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師以晴略感奇怪,一串咳嗽打斷的兩人的對話。
在師以晴的詢問下, 羅漪這才說她最近在醫(yī)院。
師以晴來到醫(yī)院。
走廊里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來來往往的醫(yī)護(hù)人員走路帶風(fēng)。
羅漪像一朵柔弱的雛菊一樣,安靜地臥在病床的枕頭上。
她原本膚色就白皙,生了病之后全身都毫無血色,襯得一頭黑發(fā)像墨一般色彩濃重。
她穿著藍(lán)白的病號服,袖口折了幾道,松松挽著,露出纖細(xì)的手腕。
羅漪的膝蓋上放了筆電,右手旁還有一本攤開的黑色封皮筆記本。
她專心致志地打著字,時不時翻看一下筆記本,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興許是對寫的內(nèi)容不太滿意,她手指按在Delete鍵上,刪掉剛剛打出來的字。
“都生病了還工作?。俊睅熞郧缋^一把椅子,坐在她床邊。
羅漪瞧見師以晴,連忙把筆電合上,說道:“只是寫寫稿子,我在醫(yī)院也沒別的事?!?/p>
望著羅漪蒼白瘦削的小臉,師以晴問:“你怎么生病了?”
“小毛病,不礙事。”這話剛說完,她又咳嗽起來。
“葉瀟揚知道嗎?”師以晴又問。
羅漪愣怔片刻,微微搖頭。
“不知道。”她的眸子蒙了一層灰。
“你別告訴他,他好像很忙,我這也不是什么大病?!绷_漪說道,“醫(yī)生說我下周就可以出院了?!?/p>
能住院的病,至少比感冒發(fā)燒嚴(yán)重多了??此@樣,八成都在醫(yī)院待了有一陣子了。
師以晴默默嘆息,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女孩呢。
“只有你一個人嗎?”師以晴環(huán)顧四周,其他床的病人都有家屬陪同,只有她的床畔空落落的。
“我朋友下班會過來,”羅漪說道,“我請了護(hù)工,也不是沒人照顧?!?/p>
羅漪比之前更瘦了些,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卻沒什么精神,像是一只病懨懨的貓。
師以晴把葉瀟揚的禮物遞給她:“過海關(guān)的時候不方便帶包裝,我拆開來了,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