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潛山急得連忙趕到顧長筠的院里,卻沒想到,他竟是被王爺關在了外頭。
將他趕出去的人是顧長筠。
他靠在門框上,一襲紅衣瞧上去頗為艷麗嫵媚。見著孟潛山被攔在門口,急得直打轉,他淡淡一笑,道:“急什么?王爺不過是這兩日吃多了酒,有些虧空了身子罷了。你只管帶消息去宮里和禮部,給王爺請上幾日假,其余的……便替王爺照顧好那位霍夫人就好?!?/p>
“這……”孟潛山急得直往里看。
顧長筠抬手,一把攔住了他的目光。
“王爺有令,不讓你進去?!彼f?!鞍。@幾日是不是都在下雨?王爺說了,讓你快些回去,把安隱堂的地龍通一通,燒些火,萬不可怠慢了那個殘廢?!?/p>
說完,他倨傲地淡淡看了孟潛山一眼,回過身去,便關上了房門。
房中,江隨舟躺在床上,氣息不勻,臉色也有點白。
“吩咐好了?”他問道。
顧長筠在床邊站定,點了點頭。
江隨舟閉了閉眼。
他不讓孟潛山進來,純粹是怕他多嘴,又問些不該問的。
他原想著過了這兩日,便回安隱堂去,卻沒想到,那藥效來得這般突然而猛烈,讓他起不得身,更別提回自己的院子了。
顧長筠在側安慰道:“王爺放心。熬過前頭幾日,這藥效便會漸趨溫和,到那時,表現(xiàn)出的癥狀,也只是因心悸而體質更為虛弱罷了。”
江隨舟在床榻上點頭。
“待明日,宮中得了消息,想必就會派人來了?!彼f。
顧長筠點頭道:“是了。待宮中太醫(yī)看過一遭,再讓他用用藥,屆時自然治不好,咱們便也有由頭張榜求醫(yī)了?!?/p>
江隨舟點了點頭,閉上雙眼。
見他要休息,顧長筠識相地退下,到外間去安歇了。
而熱火朝天地開始通地龍的安隱堂,氣氛卻是一派冷凝。
小廝和侍女們忙進忙出的,正要在這天晚上將地龍通好,燒些火來將房中的濕氣驅趕干凈。而躬身站在霍無咎身側的孟潛山,則小心翼翼地閉著嘴,一句話都不敢說。
霍無咎手里捏著一冊書,卻遲遲沒有翻頁。
“有話說話?!彼渎暤?。
孟潛山小聲說:“顧夫人院里說……說王爺起不得身,便在那里歇下了?!?/p>
霍無咎沒有動。
片刻之后,他淡聲道:“生的什么?。俊?/p>
孟潛山一時說不出話來。
霍無咎等了一會兒,也沒聽他出聲,片刻后抬起眼,一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靜靜看向孟潛山。
“說話。”他說。
孟潛山被那雙眼睛看得后背一陣發(fā)涼,渾身一哆嗦,匆匆道:“是說王爺這兩日喝多了酒,又……虧空了身體,便……便病倒了。”
霍無咎一動不動,唯獨握著書冊的手,猛地收緊了力道,將書頁都攥得皺了起來。
喝多了酒,虧空身體?
霍無咎握著那本書,心下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煩躁。
好得很……這病秧子好得很。
那天淋著雨在外頭喝酒還沒喝夠,非要到小妾房里去喝,還非要鬧到“身體虧空”,才消停下來。
霍無咎從不知道,一個人能這么招人恨。
他不像江舜恒和龐紹之流,壞到骨子里,反而能夠讓人不動心念,冷靜應對。
他偏像只貓兒似的,要爬到人心口上去撒歡,教人的眼睛離不開他了,他再做些烏七八糟的事來招惹你。
雖都是些讓人不至于往心里去的小事,卻會因著做這種事的是他,而莫名變得像底線一般,觸一下,都讓人煩躁得心焦。
霍無咎的手指狠狠碾過手下的書頁。
站在旁邊的孟潛山只覺渾身難受,那只碾過書冊的手指,像是壓過他喉頭的繩索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刻,即便蠢鈍如他,也大致清楚了面前這位“夫人”的想法。
他在默不作聲地生氣,或者說,他在嫉妒。
“……霍夫人?”片刻后,他費勁地小聲喚道。
便見那位爺頓了頓,隨手將被攥破了的書冊丟到了一邊。
他說。“退下吧。”
孟潛山不放心地小聲問道:“夫人沒事吧?還請您寬心,王爺本就身子弱些,喝酒受風,也是常有的……”
便聽坐在輪椅上的霍無咎低聲冷哼了一聲。
下一刻,他抬眼看向孟潛山。
“我沒事?!彼f?!爸皇菦]想到,你們靖王府的規(guī)矩,能差成這樣?!?/p>
孟潛山不解。
便見這位爺神情冷冽地看向窗外,聲音沉冷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這樣媚主惑上的妾室,若放在定北侯府,早就斬了?!?/p>
他緩緩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霍夫人 善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