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因著要比對各項(xiàng)細(xì)節(jié),江隨舟拿到了前兩年后主舉辦千秋宴的書冊記錄。
他登基第一年辦宴時(shí),先帝剛死未滿一年,臨安的皇宮也只建了一半,正是兵荒馬亂、國庫空虛的時(shí)候。卻即便是在這時(shí),后主的千秋宴,也極盡奢靡,比先帝的規(guī)制高出一倍。
這兩年,南景漸漸在臨安安頓了下來,宴會的規(guī)格,也一年高于一年。
禮部也因此而忙得人仰馬翻。
在這種情況下,江隨舟即便得了季攸許多照顧,也只是剛能按時(shí)回府、不必忙到三更半夜罷了。但他每日回府時(shí),仍舊累得腳下打飄,頭頂發(fā)昏,病怏怏的恨不得栽倒。
不過,他每日都休息得很好。
霍無咎像是忘記了床才是他的地盤一般,每天江隨舟要休息時(shí),都會把那方坐榻霸占了,讓江隨舟不得不去睡床。
江隨舟每天都有心提醒霍無咎,讓他和自己換回來,但奈何他每天都累極,床榻又過于舒服,所以他這想法便被他一拖再拖。
也正因如此,這段時(shí)間,江隨舟雖說累,卻能夜夜睡好,第二日早上起來,多少都能補(bǔ)足精神,不至于真的累垮。
這其中,多少有幾分霍無咎的功勞,連帶著他每天看霍無咎時(shí),都覺得他順眼不少。
他也與霍無咎漸漸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們二人仍舊沒什么交流,但因著同在一個(gè)院中,每天早晚兩頓膳食都是會一起用的。待吃完了飯,天色若早,他們兩人還會在臥房中各踞一方,各做各的事。
倒是頗為安穩(wěn)。
一直到了這月的十五。
江隨舟雖忙碌,卻還一直記著自己從書房中查到的那本賬冊。
十五一早,他一用過早膳,便將孟潛山叫到了一邊。
“這月的賬冊帶回來了嗎?”他語義不明、意有所指地問道。
孟潛山果真被他糊弄住了。聽他這樣問,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紙。
“昨兒個(gè)夜里才送來,奴才本想著等今天王爺忙完回來再給您?!彼Σ[瞇地道。
江隨舟接過了那本賬,便見里頭記得詳細(xì),竟是一家兩口人在一月之中的全部飲食起居。因著這兩人從不出門,所以花銷很少,一個(gè)月下來,也沒多少銀子。
江隨舟看了孟潛山一眼,試探道︰“這個(gè)月的花銷倒是少了一點(diǎn)?!?/p>
孟潛山忙道︰“可不是?那位小小姐本就不大花錢,老太太的風(fēng)寒也好了,便連藥錢也不需要了?!?/p>
江隨舟頓了頓,接著試探︰“那便好。若有花錢的地方,不必節(jié)省,這二人重要,定然要照顧好?!?/p>
孟潛山果然上了鉤。
他笑得很憨,連連點(diǎn)頭道︰“主子放心,奴才省得!顧夫人的家眷,奴才定然不會讓她們有半點(diǎn)閃失!”
江隨舟一愣。
……顧夫人?
他竟是半點(diǎn)也沒想到,原主為了讓顧長筠聽命于他,居然將他的家眷扣在了府上。
難怪這兩人的開支里,沒有出行的支出,卻有大筆銀錢花在了雇傭看守上。難怪顧長筠雖試探他,卻半點(diǎn)不反感他,像是跟原主壓根沒有半點(diǎn)主仆情誼一般……
江隨舟頓了頓,將那張賬單收了起來。
“你知道就好?!彼c(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他大概弄清了顧長筠的底細(xì),現(xiàn)在,他極想知道,徐渡又是以何種方式,被納入原主麾下的。
他還沒忘記,每月十五日,他還與徐渡有一筆銀錢往來。從這其中,他或許能對徐渡的底細(xì)窺知一二。
今晚從禮部回來之后,還需到徐渡的院中去一趟。
江隨舟一邊在心下計(jì)劃著,一邊走出了院子,上了停在院外的步輦。
禮部還有一堆雜事等著他,他此時(shí)手中又握著手下幕僚的緊要消息。太多的事占據(jù)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使他忘了告訴孟潛山,他今天晚上不回院里用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夫人!王爺今晚又不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