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個五品的京官,卻是龐紹的一個一表三千里的遠方親戚。其人沒什么別的本事,尤擅鉆營,最會拍龐紹的馬屁,因此在京中混得風生水起。
他夫人,送信送到自己這里干什么?
見江隨舟皺著眉不言語,孟潛山忙道︰“這信是送給霍夫人的?!?/p>
江隨舟看向霍無咎,便見霍無咎淡淡掀了掀眼皮。
“賞花宴?!被魺o咎嗓音低沉而平靜。
賞花?
江隨舟打開信封,將信紙抽出來,就見里頭是一封邀請函,請霍無咎一個月后去他家后宅賞花。
江隨舟眉頭越皺越深,不等看完信,便一把將那信連帶著信封一起,塞到了孟潛山的手上。
一個二個的,都不是好東西。
景朝弱到如今這個地步,那昏君和朝中一眾馬屁精都脫不了干系。成日里閑得發(fā)慌,不曉得如何提升國力對抗北梁,反倒是醉心于找尋各種辦法羞辱敵國的俘虜,像是這樣就能找回他們喪家之犬的場子似的。
江隨舟一早被后主逼迫讓霍無咎進宮赴宴,這會兒又見一個小官也大搖大擺地拿霍無咎找樂子。他本就疲憊,攢了一天的煩躁頓時有些壓制不住。
極少喜怒形于色的他,語氣中竟含了幾分薄怒︰“哪里送來的,就送回哪里去?!?/p>
孟潛山一驚︰“王爺……”
就見江隨舟側(cè)目掃向他︰“怎么,不想去看他園里的破花,有問題嗎?”
孟潛山連連搖頭,縱使有些為難,也不敢說出口。
卻在這時,霍無咎開口了。
“其人當是得龐紹授意,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江隨舟本要去拿桌上的茶,忽而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動作一頓,看向霍無咎。
就見霍無咎坐在輪椅上,見江隨舟看他,靜靜接著道。
“他們沖我而來,與你無關?!彼f。
他知道,自己既身在南景,這樣的事,斷然不會少。他之前僥幸逃過了一兩次,全然是江隨舟在背后替他扛著。
江隨舟每替他擋掉一次,那群人就要借機從他身上扯下一塊肉。他靖王身上有多少值錢東西,夠一直擋在他面前?
他不想做這個縮頭烏龜,也不想讓旁人替他承擔。
說完這話,他明顯感到江隨舟的目光怔了怔。這讓霍無咎的心跳莫名慢了兩拍,匆匆轉(zhuǎn)開了目光,沒再看他。
只希望靖王不要想多了。他不過是想與對方分得清楚點,不需要對方這種自我犧牲的好意罷了……
卻聽江隨舟沙啞的嗓音沉了下去。
“與本王無關?”他冷笑?!凹迊砹吮就醯母?,怎么會無關?難道你一個大男人混到女人堆里賞花,丟的不是本王的面子?”
說完這話,江隨舟便自去內(nèi)間洗漱了。
一邊走,他還一邊腹誹。
要是三年以后你不砍我腦袋,放我一條生路,那自然與我無關了!
他當然知道,這小官敢將這樣的信送到他王府里,就是背后有龐紹撐腰。至于龐紹為什么給他撐腰——自然是因為,他做的這件事,很能討好后主。
龐紹自然樂見其成。
江隨舟這段時間,已經(jīng)被那群人折磨得學會見招拆招了。反正能擋則擋,什么時候擋不住了,就再說咯。
這么想著,江隨舟收拾干凈,又泡了個澡,才從內(nèi)間出來。
他累了一天,一洗干凈,便渾身乏得輕飄飄的,只想一頭栽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
可他一回臥房,正要往他的坐榻走去,就迎面看見霍無咎正坐在他的榻邊,靜靜看書。
……他干嘛?
江隨舟一時腦子有點懵,頓在原地。
就見聽到聲響的霍無咎抬起頭來,面無表情,下巴往床的方向點了點。
“去那里睡。”他語氣干脆利落,生硬得像是在給手下的兵下命令。
江隨舟有些反應不過來,往床的方向看去。
就見床榻整整齊齊,旁邊的矮桌上,還放了一粒藥丸。
“還有桌上的藥,吃了。”
他聽霍無咎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霍無咎︰大哥不會講話,但是大哥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