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人誰不知道,靖王是個變態(tài)?
不僅玩男人,還會把男人玩死。人人都說,他這是隨了他那個妖妃母親,生來是要吸男人陽氣的。
內(nèi)侍一時有些驚,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霍無咎的方向飄了飄。
就見坐在輪椅上的那位,雖看著人高馬大的,唇色卻有些白。他垂著眼,面上沒什么表情,分明是一副張揚(yáng)銳利的長相,卻在江隨舟身體的陰影之下,顯出幾分可憐。
瞧瞧,眉上還有一道傷,也不知是不是靖王殿下親手打出來的。
只一眼,內(nèi)侍便匆匆躲開了目光,也并沒看到,那可憐巴巴坐在靖王身后的人,低垂的睫毛之下,藏著怎樣的情緒。
內(nèi)侍低下頭,有些為難:“這……”
他猶豫片刻,強(qiáng)笑道:“王爺,這實是不合規(guī)矩?!?/p>
江隨舟神色一冷,便要開口。
卻在這時,他的余光看見一眾人,從階下走上來,眼看著便近了。
不少官員簇?fù)碓谝黄?,熱鬧得很,一路眾星拱月地跟著個一身朱紅朝服的文官。
紅色朝服,正一品。
穿這件衣服的人,除了龐紹,不會再有別人。
江隨舟心下一緊。
他知道,面前這小太監(jiān)好糊弄,但龐紹可是只千年的狐貍。他替霍無咎爭取,將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著不慎,就會讓龐紹看出端倪來。
他頓了頓,心下一橫。
下一刻,在漸近的人聲里,他微微側(cè)過身,一把扼住了霍無咎的下頜,像展示一個物件一般,將他的臉粗暴地抬了起來。
他眉眼冷然,唇角噙著兩分意味不明的笑,看向那內(nèi)侍,道:“不合規(guī)矩?那你給本王看看,他是男是女?!?/p>
他明顯聽見身后漸近的聲音弱了下去,想必是那一眾人注意到了自己這邊的動靜。
江隨舟緊張得手都有點(diǎn)發(fā)抖。
可希望不要露餡,也希望霍無咎清楚,自己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
那內(nèi)侍一愣。
他愣愣地順著江隨舟的動作看去,便見那姿容陰柔秾麗得帶了幾分邪氣的靖王殿下,手里緊捏著那位霍將軍的下頜骨,強(qiáng)迫著他抬起臉來,直對著自己。
那人仍垂著眼,隨著抬頭的動作,在他的領(lǐng)口處露出了個猙獰的疤痕。
橫亙在鎖骨上,雖結(jié)痂了,邊緣卻一片紅,在熱鬧的燈光下顯得有點(diǎn)駭人。
內(nèi)侍腿都嚇軟了。
“自……自然是男子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就聽靖王殿下冷冰冰地笑了一聲,一把甩開了霍無咎的臉。
“這不就對了?”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緩緩擦拭起那只碰過霍無咎的手。
“把他弄到女人堆里去,你不怕出事,本王還不放心呢。”
他緩緩將本就干凈的手指挨個擦拭過一遍,手下一松,帕子便被他輕飄飄地扔到了地上。
“本王怕臟,你該知道?!彼а郏f。
“這……這……”內(nèi)侍一時間沒了主意。
卻在這時,江隨舟聽到了身后的幾聲笑。
“下官當(dāng)是誰在這里,原是靖王殿下!”那人朗聲笑道。
江隨舟回過頭去。
就見自己身后幾步的位置,龐紹站在那里。
雖說這些時日來,他沒少被這老東西坑,但直到今天,他才頭一回同龐紹面對面。
與畫像上歪瓜裂棗的模樣不同,這老東西倒是生得相貌端方,身穿朝服之時,頗有一派天高地闊的氣勢。
獨(dú)那一雙眼睛,幽深極了,泛著難以捉摸的光。
江隨舟渾身都繃緊了。
他冷冷掃了龐紹一眼,擺出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淡聲道:“龐大人?!?/p>
他這番姿態(tài)可謂失禮至極。他雖說是親王,龐紹卻也是實打?qū)嵉膰藸敚侔菀黄反笏就?。論起身份來,他們二人本就沒差多少,更別說龐紹那般權(quán)勢滔天。
但是江隨舟知道,這就是原主該有的態(tài)度。
果真,龐紹面上一團(tuán)和氣,半點(diǎn)不見慍色,反而躬身,領(lǐng)著周遭的朝臣給江隨舟行了禮,笑道:“靖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停留,是為何???”
江隨舟的神情冷了幾分,淡淡瞥了霍無咎一眼,便極其嫌棄地飛快挪開目光,不再看第二眼。
“沒什么?!彼麄?cè)了側(cè)身,似乎不愿多談?!褒嫶笕讼日垺!?/p>
龐紹卻不動,反而看向那內(nèi)侍:“陛下的喜日子,怎的惹靖王殿下不悅?”
那內(nèi)侍連忙上前,跪下道:“回龐大人,是王爺……想要帶夫人一同入席。”
自然不必他解釋,方才江隨舟的一言一行,龐紹都看在眼里。
他面帶笑容,看向江隨舟。
“帶便帶罷,王爺與夫人伉儷情深,難道你還要棒打鴛鴦?”
他語氣很慢。
江隨舟臉色立刻難看了幾分,像是吞了什么臟東西似的,很費(fèi)勁地才將厭惡的神色掩飾好。
即便如此,卻還是沒繃住一般,輕嗤了一聲。
那內(nèi)侍連連應(yīng)是,躬身便請江隨舟入座。
江隨舟似是被龐紹那話惡心住了,竟是沒再多看他一眼,目中無人地轉(zhuǎn)身便走。
龐紹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