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湛這句話說完,班里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教室死一樣的寂靜。
七班同學(xué)知道分班表之后就火速建立了班級群,暫時還沒老師的那種。建群的初衷完全是為了有個地方能和戰(zhàn)友一塊兒哭,提前展望自己魔鬼般的高二生活,順便互相鼓勵堅強地活下去。
除了老師和校霸不在群里以外,學(xué)神也不在。學(xué)神不在群里這件事完全是出于對偶像的敬仰,不好意思加好友,更何況邵湛請了假,再有就是高一和邵湛同班過的人說他不看班級群。
沒想到這會兒倒是給他們制造了聊八卦的機會。
在這片詭異的沉默中,班級群里率先有人發(fā)言。
[同學(xué)A]:哇哦。
[同學(xué)B]:那個,他倆什么情況?。靠雌饋砗孟癫惶珜??
[同學(xué)C]:我這有個消息,不保真,據(jù)說校霸翻墻被抓,就是學(xué)神逮著的。
[同學(xué)A]:精彩,你這是哪里來的消息?
[同學(xué)C]:宿管是我一同學(xué)的表弟的二大爺,我從他那兒聽來的,雖然關(guān)系有點遠,可信度應(yīng)該還是有的。
[同學(xué)D]:那校霸和學(xué)神這不是結(jié)梁子了嗎,不愧是學(xué)神啊,連校霸都敢動,勇士知道嗎?@李明勇
[李明勇]:……我不知道。
[同學(xué)D]:我不敢回頭,勇士播報一下,現(xiàn)在校霸什么反應(yīng)?
[李明勇]:……我也不敢看。
[同學(xué)D]:勇敢點!是不是男人!
李明勇隔十幾秒才回:反應(yīng)……看起來……有點危險。
許盛嘴里剛咬碎成幾塊的糖化開,味道特齁,一股腦沖上來,沖得他一下子懵了。
懵完第一個念頭是:你、他、媽、的有病嗎?
只有邵湛像沒事人似的,把塑料棒扔進后邊垃圾桶里,拉開座位跟許盛隔著一道說寬不寬說窄不窄的走道坐下了。
“今天怎么這么安靜?”數(shù)學(xué)老師拿著三角尺進門,本以為她遲到幾分鐘班里肯定亂成一鍋粥,“表現(xiàn)不錯,回頭向你們老孟重點表揚表揚?!?/p>
數(shù)學(xué)老師年紀(jì)不大,三十歲不到,短發(fā),雷厲風(fēng)行,她把三角尺放下,又從粉筆盒里挑了一根粉筆,單手折斷后說:“今天上第二課,都提前預(yù)習(xí)過了吧,留的幾道題做出來沒有?!?/p>
大家紛紛翻書,一時間只有嘩嘩翻書聲。
許盛用盡平生所有的素質(zhì)以及理智,才沒有當(dāng)堂沖過去質(zhì)問你是不是有病。
他本來打算課上補覺,這會兒也沒了困意,翻開書,破天荒跟著老師聽她講了兩道公式。
聽沒聽明白就是另一回事了。
許盛好不容易緩過勁,課上到一半,張峰發(fā)來的消息讓他那點僅存的理智直接燒沒了。
張峰:聽說學(xué)神搶你棒棒糖吃?
許盛:……
張峰吃瓜心切:是不是真的啊,剛從四班順著傳過來的消息,他為什么搶你糖?
這種傳言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后面整個變了味兒,能從小明的爺爺活了一百歲傳成小明沒有爺爺。
許盛:你們無不無聊。
許盛:沒搶糖。
許盛:他
許盛那句“他就是個神經(jīng)病”還沒打完,桌沿被人敲響。
“手機,”邵湛說,“收了?!?/p>
邵湛說這話時甚至沒轉(zhuǎn)頭,只是在聽課間隙伸手用筆敲了他桌沿兩下,教室一二兩組間過道隔得不開,不過一條手臂的間距。
許盛先是一愣,轉(zhuǎn)而氣笑了。
他舔了舔后槽牙,把手機直接扔進桌肚里,“砰”地一聲。
他覺得他要再忍下去真能氣出病來。
許盛真生氣的時候臉上反而習(xí)慣性帶著幾分笑意,跟網(wǎng)吧外面威脅人那次一樣,乍一看還以為他挺心平氣和的:“你什么意思?”
李明勇拖著椅子往邊上挪。
邵湛勾著筆在書頁上簡略劃了公式重點,他其實也懶得管邊上這位又吃糖又玩手機的,礙于班主任在辦公室里明里暗里幾番暗示,勉強擠出一絲耐心說:“上課時間禁止閑聊。”
許盛:“我聊不聊天關(guān)你屁事?”
“禁止閑聊四個字你要是聽不懂,我換種方式,”邵湛轉(zhuǎn)而吐出兩個字,“閉嘴?!?/p>
“……”
前桌也開始拖椅子。
許盛毫不退讓,他往后仰,靠著椅背說:“我話只說一次,別管我?!?/p>
溫度驟降,氣氛越來越微妙。
“我也只說一次,想聊可以,”邵湛這才抬頭,他松開手,筆落下去,話鋒跟著一轉(zhuǎn),冷聲道,“聊完交三千五百字上來?!?/p>
“……”許盛沒話了。
“還聊嗎?!鄙壅繂?。
“不聊就把頭轉(zhuǎn)回去,聽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