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一直在忙著給魚肉挑刺，等挑完把餐盤里的魚肉往邊上那人的餐盤里放，然后才放下筷子說：“臨時被拉過來的，我和老謝就隨便刷了幾套你們往年聯(lián)賽的競賽題?！?/p>

“…………”

隨便，刷了幾套？

純學渣許盛理解不聊這種“隨便”，雖然一想也確實是這樣，立陽說要參賽也就是兩周前的事。

兩周，能給他們多少準備時間？

但是這得是什么人才能在兩周前才開始接觸競賽題的情況下，就能打成現(xiàn)在這樣？！

許盛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很不公平：都是被雷劈，待遇怎么差那么多。

許盛想到這里，忍不住想跟對面交流一下雷劈經(jīng)歷，所謂不打不相識，又剛好撞在一塊兒吃飯。邵湛和立陽那個謝俞兩人話都不多，對在一起使得整個桌都沒人敢再靠近，餐桌上只有許盛和賀朝兩個人開啟頻繁交流模式。

許盛：“聽說你們之前被雷劈過？”

賀朝：“……兄弟，這傳說已經(jīng)流傳得這么廣了嗎，臨江的都知道？”

許盛：“真有這回事？”

賀朝故事張口就來，他壓低聲音：“其實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那天晚上我和我同桌走在路上，忽然天空傳來一聲巨響——”他講到一半又仰起上半身往后靠了回去，語句一頓：“騙你們的，這個版本已經(jīng)過時了，現(xiàn)在比較流行的說法是重生，那個還有點意思?！?/p>

許盛心說，那看來全是謠傳。

賀朝說完又問：“對了，來之前聽說你們學校有個很厲害的聯(lián)賽第二，今天沒來嗎。”

許盛：“……”

來了。

全程裝模作樣抄題目，一分沒拿到。

許盛摸摸鼻子承認：“我?！?/p>

心虛歸心虛，在外面聯(lián)賽第二的場子還是得給他撐住，許盛大概講了一下自己去年在聯(lián)賽上的英勇發(fā)揮：“去年我在聯(lián)賽的時候，斬敵無數(shù)，英華實驗知道吧，他們學校年級第一被我打哭過。”

邵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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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厲害啊兄弟，剛才怎么沒見你按鈴?！?/p>

許盛：“我給你們一點機會?！?/p>

兩人相談甚歡，邊上兩個人倒是一個字都沒跟對方說。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許盛把自己的“學霸”身份立得很穩(wěn)，穩(wěn)到賀朝走之前十分期待下午的個人賽。

然而不管之前的逼裝得有多逼真，個人賽上許盛注定不會有任何發(fā)揮。

全體競賽生入場前，觀眾早已入席，個人賽不需要投影，場上的燈全部打開，燈光直直地照下來，整個賽臺被過強的燈光圍繞。

別人都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

只有許盛覺得光強得刺眼，像極了當初顧主任在賽后叫他留下時、從上往下照下來，拷問犯人般的強光。

比賽開始前，解說進行熱場：“我們的賽程進入下半場，上午邵湛同學的精彩發(fā)揮讓我直到現(xiàn)在還沒回過味來，不知道在接下來的個人賽環(huán)節(jié)里，誰會拿下另一個'第一'?！?/p>

另一位解說員道：“今年立陽二中兩位選手也是令人驚訝，沒想到能在團體賽環(huán)節(jié)有如此驚人的發(fā)揮?！?/p>

相比上午的團體賽，個人賽的觀賞性就顯得弱很多，枯燥乏味的寫題過程長達一個半小時。

全場觀眾只能用轉(zhuǎn)播屏來打發(fā)時間——俗稱嗑顏。

立陽和臨江兩所學校的選手顏值超出正常水平一大截，光是看著都賞心悅目，大部分觀眾已經(jīng)不太在意誰拿第一了，只希望攝像老師多往這幾位選手身上切鏡頭。

個人賽賽程過半，全場只有一個人放下筆停了手，然后極其囂張地直接趴在桌上睡覺，用后腦勺示人。

是立陽的謝俞。

少年像來時那樣，趴下去的同時直接抬手把身后的衣帽拉了起來。

鏡頭粗略掃過他壓在底下的試卷，解題步驟簡單粗暴——試卷上內(nèi)容不多，但也沒有空白的地方。

解說都不知道要怎么替這位選手解釋了：“立陽二中謝俞……他……額……可能是寫完了吧。”

和謝俞不同，賀朝的試卷倒是填得滿滿當當。

許盛沒空想這些，他現(xiàn)在自身都難保，雖然邵湛說過不會的題直接空著，到時候他去和顧閻王說，但他還是想試試——剛拿到試卷的時候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放棄三道題之后，他想：還是算了吧。

里面有兩題的第一問許盛勉強還能答出來，邵湛考前給他補過這種經(jīng)典題型。

至于其他的，完全無從下筆。

許盛開始爭分奪秒打腹稿，琢磨等會兒要怎么解釋。

個

人賽最后的選手排名在意料之中，第一名：邵湛。

第二名：謝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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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賀朝。

……

立陽雖然沒拿到第一，但是這個成績也足夠讓A市其他學校嘆服，尤其他們都心知肚明立陽這兩位選手算是臨時參賽。

而許盛不負眾望，考了倒數(shù)。

顧閻王在臺下聽名次的時候，就在等解說報他們學校的雄獅、競賽小天才許盛的名字，結(jié)果這一等一路等到了最后——

“盛哥，”比賽剛結(jié)束，其他競賽生把許盛團團圍住，“你怎么可能只有十分？”

許盛沉默了一會兒。

其他競賽生想到許盛去年的精彩發(fā)揮以及高光時刻：“你這次聯(lián)賽發(fā)揮……失常了？”

不。

這其實是我的正常水平。

但這話許盛不敢說。

即使交卷之前做好了準備，真當所有人都過來問他，許盛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去年聯(lián)賽，所有人都是親眼看著許盛拿第二的，即使這次考成這樣，也還是沒往其他地方想，關切地問：“盛哥這回怎么回事，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去年的我在聯(lián)賽上發(fā)揮出我出色的水平，其實和我的狀態(tài)有關，”許盛打算把事實轉(zhuǎn)換成另一種形式說出來，坦誠道，“我有時候會陷入一種奇特的思維狀態(tài)。”

許盛嘆口氣，煞有其事地說：“當那種狀態(tài)來臨的時候，解題的那一刻，我感覺好像有神明附體，仿佛有另一種思維主導了我的身體?！?/p>

正打算過來給許盛解圍的邵湛：“……”

許盛說完之后，所有人陷入沉默。

然后一道聲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同學們顯然有另一種理解能力：“臥槽，這……難道是潛意識解題？高效無我狀態(tài)？”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天賦”濾鏡的時候，什么話都會信，甚至還能自動幫忙找借口。尤其這個天賦還是學神親口認證。

又有人說：“我知道，就像那個印度的數(shù)學家，夢中解題?！?/p>

另一個說：“這莫非就是境界？”

這都什么跟什么。

許盛：“……”

我他媽就想說，我被穿了。那一瞬間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