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問道:“阿瑤,你和王大人的事什么時候定下來呀?我這份子禮可備好久了?!?/p>
她這一問,正好戳到宋瑤心尖上。
宋瑤回頭瞥眼,正好望見禾生低頭剝花生,櫻桃小嘴在花生殼上輕磕,露出瑩白的貝齒來。然后她用手輕輕一剝,殼里吐出兩顆飽滿圓滾的花生米。
她這樣好看,臨陽哥哥喜歡她是理所應當?shù)摹?/p>
宋瑤不免又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容貌上超過她了。起初的悲憤以及被欺瞞后的氣惱,早已在經過一夜的抽泣未眠后,消失得一干二凈。
此時此刻,宋瑤的心情是惶恐和害怕的。她說不清為什么,可能是因為藏在袖子里的那點砒/霜。
她終究舍不得將砒/霜下在禾生的茶食里。
都說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對于宋瑤而言,嫉妒之后的清醒時分才是無比可怖的。
她覺得自己一瞬間掉到了無邊地獄。
中午沈灝回來時,宋瑤已經走了。禾生同他吃了飯,兩人說了會子話,躺在榻上無睡意,沈灝索性帶她去散步。
到了后花園,她拿了個籃子采花,剛立春,雜花野花雖多,能種在園子里供人觀賞的花卻不多。沈灝想起今日是二月初二,問她有沒有吃炸黍米棗糕。
也不知道為何要吃,總歸是老一輩傳下的規(guī)矩,說是二月初二吃煎餅吃炸糕,這年定會紅紅火火。天下人人都吃,那豈不是人人都紅火了,那還哪來的災民難民?雖是迷信不可盡信,但總歸是先遵循了為好。
夫妻倆一人一個炸黍米棗糕,金黃酥脆的皮,一口咬下去,里面是松軟的棗泥,香甜可口。
禾生連吃了五個,還想再吃第六個時,伸手去拿,卻被沈灝一掌拍下。
“吃了又不動,遲早養(yǎng)出病來,不準再吃了。”
禾生背過身吐吐舌,心想著等他下午走了,吩咐廚房來一盤子,她一個人坐在殿內慢慢吃。
沈灝傳話膳房總管太監(jiān),“今兒個下午不準往正殿送炸糕。”一句話就斷了禾生的念想。
她饞啊,為了再吃上一口,也是豁出去了:“窯子里的藏花該拿出來透風了,我與夫君一起去搬花,也算是鍛煉身子了?!?/p>
沈灝沉沉地看她一眼,摸摸她的腦袋:“破天荒頭一遭,竟然肯干活了?!?/p>
禾生象征性地攏攏袖子,“說得我多懶似的,明明勤勞著呢。”
沈灝笑,“你倒說說,你什么時候勤勞了?”
禾生勾勾手指,抿嘴一笑,湊到他耳邊吐出五個字:“床上的時候。”
兩人到花窯口前,裴良指揮一干人往里面搬花盆。園子里珍貴的花栽都搬到窯子里過冬,里面多少有瘴氣,聞了容易頭暈,主子們是不能立馬進窯的。
待花盆搬到了窯口,禾生低下身看去年植種的牡丹和菊花?;ò牾r艷欲滴,竟和去年盛放時一個模樣,絲毫沒有頹敗之氣。
禾生想挑兩盆換下內殿放的梅花,再好的梅花,看多了也就沒有當初那個新鮮味了。
牡丹枝葉上有蟲子扭動,禾生湊近一瞧,是青蟲,估計是跟著窯洞里一起帶出來的。
沈灝最討厭這些扭扭的蟲子,嫌棄地命人將這株牡丹挪開了。禾生努努嘴,“是蟲子自己爬上去的,和牡丹有什么關系?這株花長得多好看啊,放外屋擺著,別挪了?!?/p>
沈灝嚇唬她:“小心爬到床上去?!?/p>
禾生道:“一腳踩死便是,夫君莫怕。”
她這話嘻嘻笑笑地說著,言語之間,他仿佛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需得她護,嗤!
她親自捧了整盆花回內殿,手上衣裳上沾了泥土,沈灝就著水同她洗手,說起東宮的事,交待道:“若是太子妃命人來請你,你找理由推掉,得罪了也不要緊。”
禾生見他一副嚴肅的模樣,不像是說笑,與之前太子妃初次與她結交不同,這次王爺是真心不想她與太子妃扯上半點關系。
禾生問他何事,一問才知道,原來太子長子宣殿下年前生了病,斷斷續(xù)續(xù)的一直沒好,拖到現(xiàn)在,太醫(yī)說是風寒入骨,侵蝕肺脾,若小心養(yǎng)著,尚能有轉機。
太醫(yī)院的人,向來只報喜不報憂,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報出來的憂,也得聽上去像是有幾分希望。
所以,太醫(yī)的話,不能正著聽,得反著聽。言下之意,就是你兒子沒救了,準備后事吧。
這消息對于東宮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