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往水邊走近,腦子里不好的想法一股煙地冒出來,鼻子一酸,眼里又泛起了淚光。
會不會淹死了……他是不是死了!
忽地從水底鉆出個人來,鯉魚打滾似的,濺了她一身水。沈灝立在水里,流水般的碎月灑在他身上,光著的膀子像是鍍了層銀,轉(zhuǎn)溜地泛著光。
他體態(tài)矯健,胸脯與腹間塊塊分明,骨架適中,撐起這一身肌肉,恰到好處。
禾生呀地一聲閉上眼,轉(zhuǎn)過身去。
沈灝兩手逮魚,走近了看,打著月光,看見她緊抿嘴唇,睫毛打濕,不知沾了水還是沾了淚。
“怎么這般愛哭,小孩子脾性。”他刮了刮她的鼻,將魚丟上岸,調(diào)轉(zhuǎn)頭牽她回去。
剛一碰到,她下意識回縮,沈灝板著聲:“要么睜開眼,要么我牽你?!?/p>
禾生低了低頭,“牽你衣角好不好?”
沈灝皺了眉,“沒穿衣,哪來衣角,牽褲頭還差不多?!?/p>
禾生紅了臉,“那還是牽手吧?!鄙斐鍪肿屗麪?,沈灝哼哼一句,巴巴地緊了她的手,問:“不知抓了條什么魚,你湊合著吃。”
禾生聲音細細的,“什么魚都好,你先讓我瞧瞧傷?!?/p>
沈灝回頭看她,“擔心我?”
禾生呼吸一促,點了點頭,“嗯?!?/p>
沈灝驀地勾了勾嘴角,眉頭上揚,牽著她往前走。
風從湖面吹來,閃了一湖的皎潔,星光熠熠,布滿夜幕。
沈灝牽著她坐下,借月光往自己身上看,下狠心拔了好幾根刺,忍著沒出聲。末了,喊她:“好了,你瞅吧。”
禾生睜開眼,見他仍然光著膀子,反射性地側(cè)過頭,后來一想,他要是穿上了衣,還怎么瞧傷?脫了是應該的。
復想,早知這樣,剛剛何必還讓他牽著走路,反正是要看的,還不如自己探路。
她臉上神情變來變?nèi)?,沈灝看得起勁,大大方方地湊上前讓她瞧?/p>
禾生羞著臉,仔細查看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逮著后背幾根刺一拔,他一聲都不哼,沒事人一樣。
大刺除了,小刺還有,肉眼看不清,得用手挨著才能摸出來。禾生有些緊張,抖著聲跟他說:“我摸摸,你別介意?!?/p>
沈灝哪能介意,笑了聲:“上手便是。”
他今日救了她的命,清白名節(jié)在恩義面前,抵不了什么。她吐出一口氣,復地深吸,顫著手撫上了他堅實的后背。
又滑又細膩,皮下精肉緊實,沒有一寸多余的贅肉。一看便知道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嚴于利己的。手指頭摩挲,倒忘了眼前這是男子的身體,專心致志地找刺。
摸的人無心,被摸的反倒思緒萬千。肚里燒火般翻滾,一股氣流蹭蹭地從丹田而上,往全身各處散去。
她柔軟的手像火,從他身體蹚過,所到之處,勢不可擋。
沈灝咬緊牙關(guān),知道自己下身已經(jīng)起了異樣,挪了挪腿,遮了起來。
手一路往前,沈灝一口氣梗在喉嚨,一低頭便見她湊近,張著忽閃忽閃的眸子,粉唇微合:“碰著你痛的地方了?”
沈灝倏地一起身,臉像結(jié)過冰似的,摸著衣服往身上遮。“傷看得差不多,該烤魚了?!?/p>
他拿起石頭鑿火,禾生覺得奇怪,又不好說什么,在一旁打下手,眼神時不時地瞄過去。
換做平時,她這樣看著,他心里頭指不定有多喜歡。但今天不一樣,從山上滾下來,臉上頭上全是泥,灰頭土臉地,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好不容易平復了情緒,不敢看她,生怕一看,又被挑了起來。垂著眼,語氣冷冷的:“看什么看,不準看。”
禾生眨了眨眼,看都不讓看,他怎么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禾生往他身邊靠,張嘴喊了兩個字:“恩人?!?/p>
這詞聽著新鮮帶勁。沈灝抿了抿嘴:“你方才喊我什么?”
禾生吞了吞口水,輕輕又喊了遍:“恩人。”
沈灝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抬起眼瞧她,“你叫我恩人,便拿出誠意來,若要報恩,得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準備。說我趁人之危也好,無恥下流也罷,只一件事,你答應了,便行。”
禾生知道他指什么。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實在是想不到理由再拒,仰起頭,深深地長吐一口氣,鼓足勇氣,緩緩道:“我是寡婦,不能嫁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