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山野間涌來的風,芝華攥著手里的白色床單,蹙眉踢掉腳上的短靴,毫不猶豫攀上窗臺,翻身往下去。
這一次,也許是粉身碎骨,也許是平安著陸。芝華拼著全身氣力,閉著眼慢慢往下挪,四肢在風里逐漸僵硬,額角的汗卻一滴滴往外滲。
她抓著這根白色繩索的最末端,像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心一橫松開手,任自己隨風降落。
也許是芝華落地姿勢巧妙得當,摔在枯草地上沒有想象中疼,她很快站起來四處張望,卻想不起來柏油路入口在哪個方向。
呼嘯的風聲里,芝華聽見有汽車靠近。此時是各個劇組的工作時間,即使休息也會留在片場休息室,沒有劇組人員會在大白天返回住宿樓。
芝華提心吊膽,擔心來的是折返的嚴丁青,不容多想鉆進眼前的樹林。
站在樹林外看時,郁郁蒼蒼的樹各個筆直,樹與樹之間的間隙清晰,從中穿行應該不算難事。真正鉆進去以后,芝華抬頭茫然地看,樹與樹長得大同小異,她不是山里擅長折枝的松鼠,腦袋里的陀螺儀胡亂打轉(zhuǎn),完全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山里氣溫越來越低,她赤腳踩著枯枝敗葉,被扯壞的外套和襯衫擋不住風,灌得她腳步越來越沉重。
芝華已經(jīng)沒力氣了,但她堅持一步步往前走,盡管這樣于事無補,可她不想輕易認輸。
初雪好像要來了,一旦真的落雪,沒有人找到她,芝華只能在山林間絕望地等待失溫。她的腳已經(jīng)凍得失去知覺,芝華筋疲力竭,扶著一棵樹坐下來,整個人蜷縮進外套里,呼呼地喘著氣。
無助的寂靜中,兩片雪花落在她睫毛,很快化成水濡濕她的眼眶。芝華驚愕抬頭,看見漫天雪花從枝椏間降落,簌簌砸在落葉上。
完了,雪真的來了。
芝華嘆口氣,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山林間忽然傳來沙沙聲,是動物飛跑的動靜。芝華聽見幾聲嚶嚶,像極了兜兜。她早已絕望的雙眼陡然亮起,扶著樹干站起身來,焦急地四處看。
右手邊下坡地方向,一團黑白飛速奔來,嚶嚶聲越來越清晰,芝華似乎聞見了兜兜的氣味,抖著嗓子試探地喊了一聲:“兜兜?”
回應她的,是一聲更為洪亮的犬吠。芝華喜出望外,艱難邁著已經(jīng)麻木的雙腳,蹣跚著往右邊靠近。
山坡下的枯草地,一點點躍入她模糊不清的視野,芝華聽見有人正朝她飛奔而來。
兜兜身后,一抹黑色的身影,焦急萬分撥開身前斜出的枝椏,一刻不停奔向芝華,猝然將她抱進懷里。
全世界的雪,悉數(shù)落在他的身上。他敞開外套,將芝華牢牢包裹,漫天遍野的風聲雪聲頃刻消弭,滾滾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雪松香,為她修筑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避風港。
“程濡洱,程濡洱……”芝華躲進他懷里失聲痛哭,凍僵的四肢在他密不透風的擁抱里,逐漸找回人間的溫度。
“是我,是我,我在這里?!?/p>
程濡洱緊緊抱著芝華,雙手抖得不成樣子,感受她在懷里,像一塊逐漸化開的寒冰。驚惶的心落回胸膛,他像失而復得的尋寶者,將她小心翼翼捧起。
————————————
汪汪隊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