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丁青的葬禮非公開舉行,工作室只發(fā)了一則意外身亡的訃告,其余的故事,沒有任何人主動提起。
鏟著雪的清晨,程濡洱坐在嚴丁青父母對面,漫不經(jīng)心撥弄打火機,卻不是在和他們商量。
“什么都不要說,這并非我給他體面。我要保護的人是芝華,我知道世俗對一個女性道德審判的壓力,即使她是受害者。所以我不要求嚴丁青接受公眾審判,你們也不要再來打擾芝華?!?/p>
如此一來,葬禮結(jié)束后,芝華才得到消息。她不再接父親的電話,母親的消息還能發(fā)進來,快要天黑時,母親發(fā)來一條幾十秒的語音,說父親砸了嚴丁青的靈堂,打了一架鼻青臉腫,送進醫(yī)院躺著了。
“有什么用呢?”芝華回復這幾個字。
對于死去的人,沒有意義。對現(xiàn)在的她,也沒有意義。
從過去抽離出來,芝華才發(fā)現(xiàn),她以前過的日子味同嚼蠟,囿于虛無縹緲的價值里,被活生生綁架了很多年。
她關上手機,再次天昏地暗睡去,半夢半醒間被人抱進懷里。她動了動身子,把臉埋進程濡洱肩窩,找到最舒服的姿勢,接著把夢續(xù)上,忽然聞見他身上奔波勞碌的氣息。
“芝華,我?guī)湍憧春昧艘婚g排練教室,明天就可以去排練?!背体Χ掳偷肿∷念^頂,順毛似的撫她的發(fā)。
“???”芝華揉著眼睛,看見窗外的月亮。
最近氣溫回升,雪化得無蹤跡,每日每日都是太陽和月亮交替,暖和得仿佛跨過冬季,直接躍進春天里。
程濡洱拿出手機,點開一則通知短信。
“【蘭日劇院】試戲通知:梁芝華女士,恭喜您通過長生殿劇目角色海選,我們將于11月初進行集中面試,地點、時間另行通知。請登陸官網(wǎng)查看角色選段,自行挑選合適的片段準備,并在48小時內(nèi)回復是否參加面試。”
淡藍色光映在她臉上,像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戶。
芝華騰地一下坐起來,抓住手機逐字逐句又看一遍,眼里的驚喜頃刻漫出來,慌張不已地念著:“怎么辦、怎么辦,我很久沒唱了,我比不過別人怎么辦?!?/p>
“寶貝,不要怯場?!背体Χ醋∷募珙^,認真地看著她,“這只是一次機會,未來你還會有很多次類似的機會?!?/p>
“可是我好緊張?!敝トA咬著唇噗嗤一笑,恍然回到藝考的18歲。
“實在不行……我專門修一座劇院也可以?!背体Χ逯捲秸f越離譜,“讓蔚海三萬多名員工,都去當你楊貴妃的觀眾,誰不去我就把誰開出,這樣夠不夠?”
芝華被逗笑,搖著頭說不夠。
“這樣啊,我讓裕生明天去擴招,再給楊貴妃招三萬名觀眾,保證場場爆滿?!?/p>
“那馬嵬坡都不用演了,觀眾席的董事們會直接沖上臺,給我?guī)讞l白綾、幾杯毒酒,為你清君側(cè)?!?/p>
程濡洱哈哈大笑,捏著芝華鮮嫩的耳垂,忍不住吻她幾秒,啞聲說:“白綾給我,毒酒也給我,所有你不喜歡不愿意的,全部交給我,你只需要保證你是快樂的就好?!?/p>
“那你呢?”芝華看著他,眼睛像兩顆琥珀。
“有你在,我就很快樂了?!?/p>
芝華聽著,眼底漫起紅,眼淚快掉出來。
“謝謝你愛我?!彼p聲說。
“梁小姐,還是喜歡口頭謝別人?”程濡洱逗她。
床墊吱呀響,芝華翻身騎坐在程濡洱身上,趾高氣昂地扯住他衣領,耳邊傳來他愉悅的笑。
擰開一盞昏黃夜燈的臥室里,他們的影子交疊于白墻,黑夜中溢出動情的喟嘆。
[預告]明天將更新最后一章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