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暫且收起疑惑,便也禮貌的叫了一聲“師父”。王道長目光在程雪身上瞟了瞟,滿意的笑了笑,“你就是程雪吧,我聽洛洛說起過你的?!庇终泻糁麄冞M去坐。
兩人跟著王道長進入后院,后院有個亭子,王道長將兩人引到亭中坐下,又倒了兩杯熬好的豆?jié){給兩人喝。
程雪喝了一口,這豆?jié){是自己用石磨磨出來的,口感很不錯。
“你還過得好嗎?”這話是王道長對言景洲說的。
言景洲端起豆?jié){喝了兩口,聞言便道:“一切都不錯,您別擔(dān)心。”
王道長點點頭,“那就好。”又轉(zhuǎn)向程雪道:“跟著洛洛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克@個人很悶的,從小就是這樣。”
程雪在言景洲面上看了看,笑了笑:“還好,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看得出來王道長對言景洲挺好的,就當(dāng)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大家?guī)拙淇蜌庠捴笏愀萄┲v著言景洲小時候的事情。
“他小時候長得很瘦,小小的一團,冬天里連一件棉衣都沒有,看著怪可憐的。不過這小子也挺能吃苦的,小時候被人欺負(fù)了吭都不吭一聲,凍得瑟瑟發(fā)抖也不說一個冷字,額對了……我記得他十歲那年我?guī)退睢酢醯臅r候,那么疼,他連眼淚都沒留?!?/p>
割……包……皮……
“咳咳咳……”程雪差點沒被嗆死。
她轉(zhuǎn)頭向言景洲看了一眼,但見他微微頷首,嘴角抽了抽,面色也不太好。再見王道長,他似乎并沒有覺得自己說了一件很奇葩的事情,此刻正一臉擔(dān)憂的望著她,見她望過來便囑咐道:“慢點喝……”
程雪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忍著笑意點點頭,“我……慢點喝?!?/p>
王道長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此刻縈繞在三人之間的異樣,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言景洲小時候的事情,言景洲全程黑沉著臉,卻也沒說話,由著他說。而程雪卻滿腦子都是剛剛王道長說的他幫言景洲割□□的事,是以他后面說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直到眼看著天色不早了,言景洲和程雪才告辭出來。在上車之前王道長還塞了一只煙熏野雞給兩人,讓他們拿回家燉湯喝。
在車上坐下,程雪明顯發(fā)現(xiàn)言景洲的臉色不太好,她如今也算是明白過來為什么以前言景洲死活不告訴她,他這位神秘朋友是誰了。
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應(yīng)該是很難以啟齒的吧。
唔……原來她們家言先生以前割過□□……
兩人一時間也都沒有說話,車廂的氛圍有些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言景洲才道:“他對我很好,就像我的長輩一樣,小時候我身體不好,他還教我練氣功。我如今能長得這樣壯也多虧了他?!?/p>
程雪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額。”
言景洲卻警惕的向她看了一眼,瞇著眼睛問:“你在想什么?”
程雪渾身一僵,就像是被抓個現(xiàn)行的壞蛋,頓時一臉驚慌道:“沒……沒有??!”
言景洲突然逼過來一點,猛然伸手摟住她的后腰將他往懷中一按,他皺著眉頭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肅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種逼人的壓迫感,“你剛剛是不是在想王道長說的那件事?”
程雪故意裝糊涂,“哪件事???”
他鬢角的肌肉動了動,程雪明顯聽到他牙齒磨得卡卡響的聲音,她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忙咽了一口唾沫安慰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人小的時候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陷的嘛……”
程雪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更黑了,自知說錯了話,立刻閉嘴??墒撬抢滹`颼的目光看得她渾身雞皮疙瘩直往外冒,小時候難以啟齒的秘密被她給窺見了,她非常清楚此刻的他有多不爽。
程雪想了想又安慰道:“王道長其實是在給你造福,最起碼你現(xiàn)在挺厲害的?!闭f完她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某人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真的?”
程雪急忙點頭。
他眉頭微挑,緊跟著問,“怎么厲害?”
“……”程雪無語,這個問題他要她怎么回答?怎么厲害?要讓她回答興致一上來就一直弄,害得她一連好幾天那兒都疼么?她不得羞死。
“反正就是很厲害。”程雪打著哈哈。
他很顯然是被她這兩句話給取悅到了,是以也沒有再逼問她。他的面色慢慢好轉(zhuǎn),那眉眼間也含著滿意的笑意,低頭在她的鼻端親了一口。
程雪見這個家伙終于沒有再別扭了,也松了一口氣。
剛剛看言景洲對王道長的態(tài)度,想來他是挺尊重他的,程雪突然想到其實言景洲也不是真的壞得徹底,最起碼那些曾經(jīng)對他好過的人他一直都記得。幫他擋過狗的秦蕓珊,幫他呃……割過□□的王道長,至于她……
程雪低頭笑了笑,抬眼向他看去,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泛著水澤,“言景洲,我七歲那年,我們到底是怎么認(rèn)識的?”
言景洲本來面色才好了一點,可聽她這么一問,那才好轉(zhuǎn)的臉色又陰沉下來,那銳利的目光盯在她的臉上,語氣也冷颼颼的,“你還沒有想起來?”
程雪撲在他的懷中,捏著他的肩膀晃了晃,“你就告訴我吧,那么久遠(yuǎn)的事情我怎么記得?”
他沒說話,目光死死的盯著她,真是恨不得眼中能化出刀子割在她那張沒心沒肺的臉上。
程雪擰著眉頭,繼續(xù)軟著聲音磨他,“你就告訴我吧!”
不料他卻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你就是個沒心肝的,程雪!”
“……”程雪見他是真的生氣了,遂也不再逗他,故意綿長的嘆了口氣之后才道:“不就是那會兒幫你打過傘又請你吃餅干么?”
他目光一亮,那一張陰沉的臉上也好似突然多了一抹亮色,語氣中難掩雀躍,“你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程雪挑著下巴哼了哼,“我干嘛要告訴你?”
“……”
“我還記得,那時候有人縮在墻角,全身臟兮兮的,簡直別提有多狼狽了。”
言景洲聽到她這話,面色一沉,猛地伸手將她往他身上一撈,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目光帶著警告盯著她,“立刻忘掉!”
程雪將他的手打開,故作不快道:“我說你這人還真是難伺候,我不記得了你不高興,我記得了你又不高興,那你要我怎么辦?”
他的語氣霸道又理所當(dāng)然,“可以記得,但是別那么詳細(xì)?!?/p>
“……”真是個大爺。
程雪無奈的搖搖頭,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摸著他的俊臉,從飽滿的額頭到線條分明的側(cè)臉,動作溫柔而眷念,語氣也帶著安慰的柔意,“其實不管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臉上長了疤的你,會躲在角落的你,如今意氣風(fēng)發(fā),充滿了光芒的你,什么樣的你我都喜歡,所以你不要覺得過去的你是不好的,所有的你我都喜歡,我都愛,你在我看來沒有什么不好?!?/p>
她的聲音溫柔,所說的每一個字仿若都像一只小手,輕輕的,在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撫摸,這種熨帖的舒服感讓他無比的貪戀。
她的柔情蜜意,她的溫言軟語,像是□□,可是他偏偏深陷其中無可自拔。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他一直追求的,為此他付出生命代價也在所不惜。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的頭頂,揉著她軟軟的肩膀,時而又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直到過了許久他才稍稍緩過神來,嗓音因為激動而已微微變調(diào),“程雪,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而她亦緊緊的回?fù)е?,輕聲笑了笑,“你也是我的幸運,真的,我覺得上天對我真好,讓我遇見你了?!?/p>
言景洲將她緊緊抱著,真怕這一切都是他的夢,一轉(zhuǎn)眼她就消失不見了,又想著她曾經(jīng)告訴過她她是重生的,想著在另一個世界里的自己,從不敢主動靠近,就那般與她錯過,如果沒有她的重來,沒有她的主動靠近,那么這一世他同樣會與她失之交臂。稍微想一想他都覺得可怕,他真的無法想像另一個世界里的自己究竟是怎么生活過來的,沒有她,沒有他的小太陽,沒有她讓他感知這個世界的美好,在冰冷無情的殘酷世界里,他是怎么獨自一人煎熬著。
他簡直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
言景洲一時忍不住,捉住她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小心肝,如今就在他的身邊,她是他的,這一輩子,不管發(fā)生什么,他絕對不會對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