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答應了嗎?”
程雪點點頭。
言景洲好似一下子輕松了許多,他半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以此掩蓋嘴角的笑意,“那我們等下去給你媽媽燒點紙,然后你再收拾一下,過兩天就動身吧,可好?”
不知道怎么的,程雪的臉突然一下子就紅了,一顆心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好半晌才點點頭,“好?!?/p>
言景洲給袁傾陽的教訓雖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卻也讓他傷得不輕,各處肌腱受損,肋骨和大腿骨骨折,短時間之內是下不了床的。
袁傾陽躺在病床上,腰上和腿上打著繃帶,臉上也有多處擦傷,醫(yī)生給抹了一些消炎藥,他閉著眼睛靜靜的躺著,面上表情淡漠,就像受不受傷都無關緊要。
不同于他的淡漠,柳嫣卻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先打電話去了公司,又給經紀人打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一轉頭見袁傾陽依然還是那副樣子,她便又急道:“究竟是誰下得這狠手?你為什么就不肯告訴我呢?”
袁傾陽閉著眼睛沒說話,柳嫣走過來在他床邊坐下,又急又氣道:“這下該怎么辦?你傷得這樣重,下個月就是全國巡演了……”
袁傾陽終于睜開眼睛,他轉頭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語氣冷冷的,“在你看來,是巡演重要還是我的身體重要?”
柳嫣被他這眼神給刺了一下,她當即便睜大了一雙眼睛道:“陽陽你這是什么話,當然是你的身體重要,只是眼看著就要到巡演日期了我……”
袁傾陽卻直接冷冷的打斷,“自有公關負責,你著什么急?”
“我……”柳嫣簡直委屈得不行,她咬了咬唇,想著他受傷了她又不好跟他計較,便又轉了話題道:“你的傷究竟是誰干的?你又不讓我報警,難道就讓這些暴徒逍遙法外么?你告訴我是誰,我找?guī)讉€人打回去,我就不信這些人這么橫!”
袁傾陽勾唇一笑,“對我動手的那些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p>
柳嫣一聽這話倒是愣了愣,“怎的說?這些人什么來頭?”
袁傾陽向她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安淮言家聽說過嗎?”
“安淮言家?”柳嫣皺著眉頭想了想,“聽說過的,聽說這言家是安淮的幾個大家族之一,在安淮乃至全國都有很大的勢力?!泵腿幌氲绞裁矗填D時一臉不敢置信道:“難不成你惹了言家人?不可能啊,你跟言家并沒有什么過節(jié),言家在內地雖然有投資,但是都沒有涉及娛樂行業(yè),不可能跟你有利益沖突的,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袁傾陽沒說話,轉頭望著窗外,那一雙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著,面上的神色一點點冷下來,好一會兒才道:“楊洛就是言家人?!?/p>
楊洛?柳嫣被這話給驚到了,楊洛竟然是言家人?這怎么可能?
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你開玩笑的吧?楊洛怎么可能是言家人?”
袁傾陽頭也沒回,只語氣淡淡的道:“他是言裕鋒流落在外的兒子,是言家二少?!闭f到此處,他語氣中突然帶上了嘲諷,“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看的?!?/p>
“……”
柳嫣半張著嘴巴,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言裕鋒她當然知道是誰,那是錦城實業(yè)的董事長,也是言家的家主。楊洛竟然是他流落在外的兒子?是言家的二少?所以說,程雪如今是跟言家二少在一起?
然而她很快意識到什么,頓時一臉驚恐的望著袁傾陽道:“你跟楊洛有什么過節(jié)?他為什么要對你動手?”
袁傾陽依然靜靜注視著窗外,沒回答,柳嫣見他這摸樣一顆心當即便沉了沉,即便再怎么忍耐,此時她的語氣中也染上了怒火,“是跟程雪有關是嗎?你究竟對程雪做了什么他要對你下這樣的狠手?!”
他依然是不答,柳嫣只覺得心臟一抽抽的疼,又想著程雪竟然跟言家人在一起了,她又是不甘心,她閉了閉眼,壓抑著怒火沖他道:“那程雪究竟有什么好的?這兩年來我在你身邊任勞任怨你怎么就看不到?”說到此處,眼中的淚水竟不受控制滾落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哭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搖著袁傾陽的手臂,哀怨道:“陽陽,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以前不這樣的?。俊?/p>
袁傾陽終于轉過臉來,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他被刺了一下,然而面上依然帶著嘲諷反問她,“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會在我身邊么?”
“你說得這是什么話?”柳嫣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難道還不了解么?你以為我是看著你成了大明星才來你身邊的嗎?陽陽,哪怕是只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上你也不該這般質疑我不是嗎?”
袁傾陽將手臂從她手中冷冷抽出來,疲憊的閉上眼睛,“好了,我很累,你先出去吧?!?/p>
“我……”柳嫣真是又氣又怒又委屈,他不僅對她的難過視而不見,如今竟然還要趕她出去?
“出去吧!”他又冷冷的加了一句。
柳嫣咬了咬唇,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起身離開了,袁傾陽睜開眼望著那關上的門,面容一點點沉下來,許久之后卻又勾唇笑了笑。
她的為人,上一世里他不是就見識過了么?
想一想前一世的自己還真是傻,那么喜歡她,那么愛她,因為自己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一直拼了命的努力,就想給她最好的,他心里眼里都是她,故而一直忽視了那個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在他的身邊,給他鼓勵,他沒有演出,她便成為他唯一的觀眾,不管他的歌寫得多爛,她總是無條件的捧場,她總是夸他,夸他是最棒的,在成名前的那段黑暗時光真的很痛苦,如果沒有她在他身邊的話,或許就沒有前一世里那個星光萬丈的袁傾陽了。
可是啊,他一直看不到,看不到,只為了年少之時一場虛幻的夢,追逐著那根本不值得的東西,直到他將她徹底丟了他才醒悟,她才是值得他傾盡一生努力去愛的人,而那個虛幻的夢,也不過就是個夢,一戳就破的,破了之后他才看清楚,原來里面根本不是他一直憧憬著的美好,而只是一片貧瘠又無趣的荒草。
袁傾陽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慢慢握緊成拳,他緊緊閉上眼,平復著心頭的不甘和憤怒,許久之后他睜開眼來,對著虛無縹緲的空中冷冷一笑,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淡淡的吩咐:“幫我聯(lián)系一個人。”
“誰?”電話那頭問。
“秦蕓珊?!?/p>
中午吃過飯之后程雪便帶著言景洲去她媽媽墓前燒了紙,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了,兩人在外吃的晚飯,因為天氣熱,兩人就簡單的吃了一些家常飯菜。
回到家里之后差不多就到了睡覺的點,程雪拿出被子給言景洲鋪床,他剛剛在手機上收到許邵發(fā)給他的資料,正拿著文件對比,無意間轉頭看到她從衣柜中拿被子,他微斂眸光思索片刻,故作不以為然的沖她道:“不用鋪床了?!?/p>
程雪動作一頓,一臉疑惑向他瞟去,他不過淡淡的解釋,“地板硬得很,不舒服?!?/p>
程雪一臉歉疚,“真是抱歉,那要不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修長的手指將文件翻了一頁,語氣依然是輕飄飄的,“我今天早上看了一下,你的床挺寬的,應該睡得下兩個人?!?/p>
程雪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就瞪著那雙水漉漉的小鹿眼望著他,言景洲一轉頭看到她這模樣,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來,半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接著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只是單純的睡覺。”
程雪深深咽了口唾沫,急忙低垂著頭應了一聲,“好……吧!”說完便垂著小腦袋將被子重新塞回去,又沖她道:“我……先去洗澡了?!?/p>
他看著文件,頭都沒有抬一下,“嗯?!?/p>
程雪洗完了澡出來見他還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機上的資料和文件做對比,她深吸一口氣才沖他道:“我先去睡了,你也不要太晚了?!?/p>
“嗯?!币廊皇穷^都不抬的應了一聲。
程雪進了房間在床上躺下之后只覺得一口氣還提到胸口壓不下去,她背對著門口躺著,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一男一女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天氣還這么熱的,一不注意就容易擦槍走火,等一下若是他要撲過來她該怎么辦呢?
她是熱情歡迎呢還是嚴詞拒絕呢還是半推半就呢?
這么一想,程雪就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飛快,前一世里她雖然跟袁傾陽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可是因為袁傾陽要給柳嫣守身,所以十年間兩人都沒做過男女之間那種事,對于這種事情她是一點實戰(zhàn)經驗都沒有的,或許是因為沒有實戰(zhàn)經驗,這會兒她簡直別提有多緊張了。
就在她躺在床上默默的腦補了的時候,突然聽到門上傳來門把扭動的聲音,程雪整個人立刻緊繃起來,幾乎是大氣都不敢喘。
程雪根本睡不著,此刻更是渾身毛孔都用來感受著言景洲的動靜,她感覺他推開門進來,然后在床邊停下,過了一會兒她才感覺后背一涼,是他撩開了被子從外面躺了進來,就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身上火氣重,他一躺進來她就感覺他身上的熱氣籠罩在她身上。
程雪緊張的閉上眼睛,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