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宵卻反問她:“師傅如今放心我四處走動了?”
她心想這不是有蜂鳥監(jiān)視著嘛,總翻不出天去,但嘴上卻不能承認(rèn)自己仍舊對他有所戒備,她干笑幾聲:“你這是什么話,之前是見你出入不便,怕你受傷之后又來勞煩我而已,現(xiàn)如今你既已學(xué)會御劍,多加練習(xí)總是好的?!?/p>
“師傅……”彼時他正坐在她身邊,專心擦拭著手中長劍。這把劍是他筑基那日櫻招送他的禮物,名喚“時雨”,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只是她年少時的舊物而已,陪著她走過了不少年頭。賀蘭宵卻寶貝得跟什么似的,每日精心養(yǎng)護(hù)著。
“我不與旁人有過多來往,在師傅看來很奇怪嗎?”
他說得坦蕩,語氣中亦無絲毫落寞感,陽光斜斜照在他的眼睛里,看起來更像寶石了。
櫻招仔細(xì)想了想,才搖頭道:“不,是為師多慮了。常言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平日里一個人,應(yīng)該也有我理解不了的樂趣?!?/p>
“師傅,我自小便是這樣,您不必太過憂心?!辟R蘭宵將劍舉起來一些,劍身反射出一道刺眼光線,他瞇了瞇眼,透過锃亮的劍身看見櫻招已然釋懷的臉。
夕陽芳草,有風(fēng)吹過。櫻招又聞到了賀蘭宵身上的冷桃香,鉆進(jìn)鼻孔里直教人想多聞幾口。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一小段距離,卻被他敏感的察覺。
原來方才她坐得那樣近,近到他只要側(cè)身,便能碰到肩膀,但他只是抱著劍僵坐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師傅,”他突然站起身來,低頭沖她一施禮,“既無事,那弟子先行告退?!?/p>
他這個年紀(jì),正是別扭時候,櫻招已然習(xí)慣,是以看也沒看他,只是沖他揮揮手:“那你退下吧?!?/p>
趕緊退下還她正常呼吸。
十五歲的少年長起身體來當(dāng)真是一天一個樣,她看著賀蘭宵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突然驚覺他又長高了許多。
孩子大了,她也不好意思每日用蜂鳥來監(jiān)視他,畢竟偶爾也會撞見什么不該看見的畫面。
例如日漸寬闊的背脊和小腹上碼得整整齊齊的肌肉塊。當(dāng)然,再往下櫻招就沒看了,她就算再無師德,也斷做不出刻意偷窺弟子肉體這等禽獸之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蜂鳥是時候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