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盼開車前往公司時接到蘇惠的緊急來電:“政府開發(fā)委員會的人把Y企直接劃歸給付家了?”
真是荒唐,合同都簽好了,她怎么也沒想到委員會橫插一腳。
她冷靜下來:“我馬上就到,你先準備好組織一個高層會議吧?!?/p>
“姜總,公司法務(wù)部已經(jīng)準備好起訴W企了?!睍h上,副總率先道。
姜盼搖搖頭:“沒有用的,付家既然能夠找上開發(fā)委員會的人,法院那邊一定也提前打過交道了?!?/p>
這些套路她在她爸那里都見過,無足稱奇。
某個董事躊躇著說:“不如接著用以前和項家合作時用過的人脈?雖然項部長退休了,但他出面說話一定是有效的?!?/p>
“不可能?!苯螖蒯斀罔F說:“我們花了幾年時間才擺脫掉以前和項家合作過的痕跡,從頭開始做起,難道又要把公司置于一個違法邊緣的危險境地嗎?”
在座的人平日聽她講話都溫柔隨和,頭一回聽到她語氣如此強硬,都大氣不敢出,噤聲良久。
最終還是嚴洵開口:“小姐,W企的付總來電話了?!?/p>
她解散了會議,接起電話,沉默地聽對方道歉,然后道:“我們已經(jīng)投了一大筆錢來開啟收購Y企后的工作,付總覺得應(yīng)該怎么辦?”
“晚上姜總有沒有空?我希望能夠誠懇地和您聊一聊?!?/p>
從夏入秋往往是經(jīng)過一霎秋雨。姜盼從車上下來,打開傘,但沁涼的雨水還是飛濺到她赤裸的小腿上。她推開飯店包廂的門,發(fā)現(xiàn)這里裝飾古樸,半面臨水,可以賞秋后一池殘荷,夾著水汽的風(fēng)吹拂過她的面頰,本來雜亂的心境隨之平和不少。
這里環(huán)境幽靜、清涼,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好地方。
付攸坐在窗邊等她,見她過來,站起身斟茶。姜盼看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在提壺握杯時穿梭來穿梭去,指骨清瘦如竹枝,頗為賞心悅目。
“付總好雅興。”美人美景一點都沒有減損她心中的怒氣,她開門見山道:“只不過,約我過來只是看風(fēng)景喝喝茶么?”
付攸一頓,回道:“不,除開道歉,我還有別的事情想要和姜總談?!?/p>
“是我爸做出推翻之前和姜總簽的合同這項決定的,他用了什么手段,姜總想必猜得到?!?/p>
她點了點頭,選擇相信他這句話。
“我知道,姜家只有姜總您一個獨生女,但付家不一樣,我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p>
“姜總應(yīng)該對我的妹妹有印象吧?上次在商場遇見過?!?/p>
她原本輕叩著桌面的指尖一停。原來那是他的妹妹,這意味著......
她隨意接了句:“做付總的母親可真辛苦。”
付攸搖了搖頭:“不,我和那兩個哥哥并非一母所出?!?/p>
她喝了一口茶,已經(jīng)做好準備聽一出豪門恩怨的大戲了,不料付攸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所以希望姜總能體諒?!?/p>
“但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付總應(yīng)該為自己的未來做好打算。”
“是,所以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一邊。”
她愣了片刻,放下茶杯,直視他。
可能因為吹了一會兒湖風(fēng),他的眼睫濕濃,像一層黑紗,半掩了漆黑的雙目。
她猜那里一定正閃爍著野心家的光。
他忽然抬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神態(tài)莊重真誠。
收回視線,姜盼淡笑著搖了搖頭:“你有什么理由讓我這么做,或者說,有什么好處?”
“付家將會成為姜總長久的合作伙伴,至于Y企,全部歸你?!?/p>
很誘人、很豐厚的報酬,沒有任何一絲壞處。
她道:“付總應(yīng)該能夠體諒,明面上我不能站在你這邊,畢竟我不想得罪付家其他人?!?/p>
“那是自然?!?/p>
菜端上來,皆精致擺放在繪了粉彩花枝的精致瓷盤上。姜盼嘗了一口蟹黃豆腐煲,蟹黃鮮濃,豆腐軟而彈嫩,她連吃了幾口,擱下杓子,含笑看著他:“付總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有求于人,必然投其所好?!?/p>
他倒是熨帖。
外面的雨下得越發(fā)大了,一絲一絲的雨水飄進窗口,付攸關(guān)上窗,看見她一邊長發(fā)微微濕潤,于是遞過一張紙給她:“實在抱歉,我沒想到雨會下這么大。”
“沒關(guān)系。”她將一側(cè)濃黑的烏發(fā)掠到耳后,收回纖指,眼邊一小片肌膚沾了些微雨水,顯得顏色越發(fā)透白,人像沾滿露水的梔子花。
仿佛看著一幅含蓄悠遠的古畫,意境的美。
怔忡地,他多看了一眼,又禮貌地問:“等下我送姜總回去?”
本來司機會來接她回去,但電光石火間,她又有了新的念頭,于是欣然應(yīng)下:“好?!?/p>
他來的時候并未下雨,是以未帶傘,他準備冒雨前行,卻被站在身后的她拉住:“我?guī)Я藗??!彼龘伍_傘,舉得高了一些,無數(shù)滴雨水從他頭上隔開,又順著傘沿像瀑布一樣飛落。付攸接過傘道:“我來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