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都知道這是賀家太子爺賀承南隨便玩票的產(chǎn)業(yè),當(dāng)初這塊地不被投資商看好,地理位置偏,還有一家廢棄廠房,賀承南撿了個便宜低價購入,就在前輩們笑他年輕氣盛的時候,不到半年,廠房搖身一變,成了如今先鋒時尚的ROGER CLUB。
之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熱格以頂尖的電音視覺效果碾壓了C城所有的夜店,諸多輕奢小酒吧加入周邊,賀承南順勢而為,跟政府合作,將那條街打造成了音樂娛樂一條街聞名全國,直接推進了整個城市的旅游業(yè)發(fā)展。
他賺的滿盆缽體,私下卻紅了不知多少同行的眼。
商場如戰(zhàn)場,尤其是在夜場這種永遠(yuǎn)不會有陽光照進的地方,有時明面斗不垮,陰暗的手段便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狠。
熱格后巷成排的小平房安靜幽森,光都滲不出一點,這里是從前舊廠房用來放損壞機器的地方,酒吧開業(yè)后門常年鎖著,沒人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而現(xiàn)在——
屋里亮著一盞極微弱的小燈泡,隱約能看到墻上翻出來的陳舊墻皮,氤氳煙霧絲絲游蕩在昏暗不清的空氣里,四五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一起,氣氛帶著沉沉的壓迫感。
這讓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甚至都不敢用力的呼吸。
他鼻子在流血,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晌爺,真的,真不是我!我怎么敢做這種事,一定是誰放到我身上的,真的不是我!我,我發(fā)誓!”
叫晌爺?shù)哪腥松泶┖谏㈩I(lǐng)夾克,嘴角咬著一根煙,眉骨處有一道明顯的刀疤。他走到年輕男子面前緩緩蹲下,手捏住他的臉,指尖幾乎是深深掐進了對方的皮肉里。
小伙子面容被擰得扭曲變形,眉痛苦的蹙在一起。
“不是你?OK,那是誰?”
齊晌輕笑出聲,笑是冷的,帶著讓人畏懼的寒意,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我齊晌從不亂冤枉人,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p>
小伙子雙頰被捏到麻木,他痛苦搖頭,忽然意識到什么,錯開齊晌拼命朝房內(nèi)那個隱在暗處,卻唯一坐著的人面前爬過去:
“賀——”
名頭才喚了個姓,齊晌便一腳踹過去將人踢開,不多不少,剛好是不會侵犯到椅子上那個身影的距離,“敢來熱格散粉,你們有幾條命夠賠的?”
文.化部重點扶持的產(chǎn)業(yè),一旦沾了黃賭毒的污名,賀承南的幾億投資分分鐘打水漂不說,賀家所有的生意都會受影響。對方玩這種不磊落的陰招,齊晌實在恨意難平,他拎著男子的衣角,將人狠狠踩在腳下:
“再問你一次,到底是誰給你的貨?!”
就算被打的頭破血流,地上的男子還是不肯承認(rèn),咬牙受著:“不。是。我?!?/p>
情況陷入不上不下的僵局,齊晌有些不耐煩,他把煙頭踩滅,轉(zhuǎn)身看身后的人,目光好像是在征求什么。
坐在中間的男人摩挲著手里的打火機,幾秒后平靜無波的開口:“老規(guī)矩吧。”
“好?!饼R晌就等他這句話了。
“不要!”地上的人身體一驚,掙扎了兩下重新跪起來,正要說什么,門外忽然傳來動靜——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是一段音樂。
一段氣勢相當(dāng)磅礴恢弘,相當(dāng)排山倒海,相當(dāng)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古裝電視劇里皇帝登基專用的霸氣BGM。
眾人:???
那邊曲子響了兩秒,一個明顯用了變聲器的聲音滑稽喊著:
“喬妃娘娘萬萬歲~”
“喬妃娘娘快接電話呀~”
小黑屋的大門隨即吱呀一響,像是有人將身體靠在了上面,窸窸窣窣的還有鏈條碰撞的細(xì)微聲音。登基音樂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新俏皮的女聲:
“喂,榛榛?”
后門從沒人敢過來,屋內(nèi)眾人又被這段神一樣的手機鈴聲聽到愣住,激烈緊張的氣氛得到緩沖,所有人的注意力莫名都被女孩的聲音吸引過去。
“我剛下班,怎么啦?”
“沒問題,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回來?!?/p>
女孩旁若無人的聊著天,絲毫不知道她說的所有話都清清楚楚傳入了房內(nèi),齊晌原本要辦的事被迫逼停,他再次征求的看向身后——
坐著的身影雙目微閉,單手在椅側(cè)上撐著頭,意味顯然。
他們干的也不是什么干凈的事,大晚上的,還是不要嚇到小姑娘了。
于是眾人皆默聲,準(zhǔn)備等女孩打完電話再繼續(xù)。
結(jié)果門外,女孩不知聊起了什么,聲音忽然拔高八個度:
“拉倒吧?!?/p>
“來熱格快兩個月了,一毛錢工資沒發(fā)不說,現(xiàn)在老板還玩失蹤!氣得我真想馬上砍了老板狗頭!”
女孩的聲音奶兇奶兇的,可氣勢不到兩秒便崩掉,捂不住的笑聲從話里溢出來:“砍完馬上給他裹上面包糠哈哈哈,丟到油鍋炸!往死里炸!”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女孩放任的靠在門板上笑:“怕什么?他又聽不到?!?/p>
充滿愉悅的笑聲響在門外,齊晌閉緊嘴,暗暗屏住呼吸。
一晚上了,沒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知道老板的耐心已經(jīng)到達(dá)極致,眼下正是無處泄火的時候,雖然門外姑娘這幾句幼稚的調(diào)侃跟屋里這個男子比實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老板的心思誰拿得準(zhǔn)。
“啪”一聲,金屬打火機合蓋的聲音忽然冷冷劃破屋內(nèi)靜謐。
齊晌皺眉,心猛地一跳,不用抬頭都知道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他下意識往旁退了兩步,身后被遮住的身影終于淡淡的現(xiàn)在微弱光下。
賀承南睜開眼,坐正,姿態(tài)慵懶的扣好西裝的一粒扣,身體微微前傾,半張臉映在明暗交錯的燈光下,看不清情緒,卻能看清他眼底帶著危險信號的興味。
“齊晌?!彼痤^,語調(diào)淡淡的,帶著弧度極小的笑:
“把喬妃娘娘請進來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