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占搖光一愣,連忙低頭去瞧,只見箋上筆墨淋漓,干凈利落地書了四個字:
/
/>——謹(jǐn)頌秋祉。
/
/>他雖讀的書不多,卻也大概知道這是句祈詞,通常被人家用在信末祝安的。
/
/>可,正文呢?
/
/>占搖光將箋紙整個兒翻過來,又顛來倒去尋遍了每一處邊角,死活沒找到他心心念念的“正文”。
/
/>他滾燙的一顆心漸漸冷涼下去,忽覺有些茫然無措。
/
/>占隱元一抬頭就對上占搖光那種灰蒙蒙的、仿佛落了一場雨的神情,立時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頭搬起救兵:“玉衡姊姊救命!十三兄的心仿佛要碎在地上啦!”
/
/>占玉衡有些訝異,起身走過來。
/
/>“舒小娘子寫的什么?”
/
/>“只有四個字,‘謹(jǐn)頌秋祉’……”占搖光眉眼垂下,語含控訴,“我那樣惦記她,可她對我就只有這四個字么!”
/
/>占隱元窺著他神色變化,賤兮兮湊近,道:“十三兄傷心了?!?
/
/>“閉嘴?!鄙倌晟煺茖⑺麅裳垡晃妫挷徽f迫使他轉(zhuǎn)過頭去。
/
/>占隱元被捂了眼,人還不安分,哼哼唧唧繼續(xù)說:“十三兄會和阿芙姊姊生氣么?”
/
/>“……”
/
/>“算了,十三兄生氣是最沒勁的了,從前跟我生氣都過不了三天,輪到阿芙姊姊,就怕她往十三兄跟前一站,十三兄的心就軟了……”
/
/>這時,支著下頜思索的占玉衡忽然輕輕“嘖”
/
了聲,臉上露出個笑來。
/
/>占搖光循聲看過來:“堂姊,她這是什么意思呢?”
/
/>“她在祝你秋安?!?
/
/>少年形容更加寥落:“這我知道,可現(xiàn)在還不到秋天,連夏都還沒入呢!”
/
/>占玉衡徹底笑出聲:“傻十三,經(jīng)此一役,南方諸地皆安了,舒侍郎留待一切生息恢復(fù)便會啟程回長安,禮部儀仗繁復(fù),而北上路途迢迢,一路走走停停,到長安時,可不正是秋日了?”
/
/>占搖光一愣,隱約悟出點(diǎn)什么,呆呆看向她。
/
/>“她祝你路途安順,盼你早到長安,十三郎,她想你了呀?!?
/
/>這一堂話落,占搖光徹底不作聲了,原先緊緊捂著占隱元的手也驟然松了,轉(zhuǎn)而勾扯起自己微卷的發(fā)尾,不知在想些什么。
/
/>過了許久許久,少年才慢慢“哦”出一聲。
/
/>他不再說話,把自己當(dāng)作個玉雕,不動聲色杵在原地。
/
/>占玉衡卻知道,這是他又別扭地害起羞來,她微微一笑,站在離他半射之遙的地方,溫聲開口:
/
/>“對了,阿婆讓我同你說,等春日了盡,我們就慢慢啟程,將你送到她身邊去了。”
/
/>小窗外晴光一圈圈漾開,群山斑斕、野綠無限,雪白鴿鳥穿云而過,遺下一山的嚦嚦啁啾。
/
/>“十三兄臉紅了,耳朵也是!”占隱元沒了束縛,更加嘰喳高叫起來。
/
/>占搖光這回倒沒叫他閉嘴,少年猛然轉(zhuǎn)過身,綴銀珠的綢帶束在他烏濃的發(fā)里,隨他轉(zhuǎn)身的動作高高揚(yáng)起。
/
/>他縱身一躍,即刻從大敞的窗口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