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同時,觀戰(zhàn)的棚蔭之下,梁之衍本欲借此機緣左右逢迎一陣,奈何上回在快哉閣被李橋用酒水融了脂粉,顯出臉上抓疤一事實在大損他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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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交游的那群清正郎君嫌他色欲熏心,已不愿再和他來往,就連那些紈绔子弟也不大瞧得上他之前故作姿態(tài)的模樣,亦不大將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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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這樣一個前途光明的翰林官,竟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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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衍兀自引酒自酌之時,不遠處一道青衫颯然自人群中立起,遙遙眺向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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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那位褚色衣衫、披掛二號的娘子是誰?”青衫男子偏頭朝身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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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那人一愣,連忙道:“那是舒家二姑娘……郎君是外地人么,竟不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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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一奇:“舒二姑娘這樣大的名聲么?長安的人便都識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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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嘿嘿一笑:“卻也不為其他,主要倒是舒二姑娘長得美,長安城的郎君便都曉得她。就是從前她身上有一門婚約,別人也不敢多說什么。可如今……同她有婚約的梁郎君鬧了些不干凈的名聲,莫說書香門第的長輩不喜,恐怕舒二姑娘自己也不大樂意繼續(xù)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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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衍所處之地離他們不遠,聽得對方這樣一席話,臉皮如同被刀剌了一塊下來,火辣辣得臊著人疼,偏對面仿佛看不見他這個人一般,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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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臺若也有意,不如待他們婚事銷解以后登門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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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他的面肖想他的未婚妻子,這些人怎么敢輕視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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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衍眼角一跳,險些脫口罵出,那青衣男子卻先一步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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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臺誤會了,我并未有此念頭,”那人略頓一頓,補充道,“在下名叫沉從青,蘇州人,今歲開春才來的長安,欲待明年春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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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立時澆熄了梁之衍蠢蠢欲動的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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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沉,蘇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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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準就與考功司那位執(zhí)掌內外官考課的沉郎中有什么舊故,他的考校遷升還需仰承于對方,萬不可逞一時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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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衍深吸幾口氣,強壓下胸中那股燒心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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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福兒眼力強,忙斟了一角五云漿遞與他喝,他如蒙大赦,做了一個飲酒醺然的模樣,勉強矯飾了自身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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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另頭,沉從青繼續(xù)道,“誰道男子女子之間除卻男女情誼就沒有別的事宜了?我問起舒二姑娘,原是因為我曾在蘇州老家讀過她幾首小詩,今日再見她,更覺她外柔而內韌,心理有些敬仰之情罷了,就如同我對你們的敬仰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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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曾在意她,又如何讀過她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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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從青頓一頓,面上略微赧然:“是我未婚妻子說與我的……舒二姑娘外家是蘇州羅氏,她和一眾羅氏表姊妹常有書信互通,而我未婚妻子又與羅家姊妹有金蘭之誼,因此也讀過她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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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咂舌:“長安與蘇州這樣遠,她們也能如此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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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未婚妻子的話來講,‘萬不可小瞧她們,她們雖未切實見過,卻神交久矣,雖有淮河秦嶺相隔而未能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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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闊然一笑,正想調侃他說話三句不離未婚妻子,場邊的幾處棚蔭卻同時一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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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循聲看過去,只見其余棚蔭下的娘子郎君們盡皆站起,一位郎君甚至怒聲朝場中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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