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芙靜坐在凳上，心臟卻隆隆跳起，胸口翻涌起一種難言的激悅，漸漸直沖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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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有些理解占搖光了，大抵人在激動時候，眼眶真的會不由己控地漫出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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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瑤吉坐在正位，見其余人都依次坐定，便拎起案幾上的壺具，傾了些水酒在杯里，對眾人笑道：“早先便說得了空就與你們相見，豈知有各方政事煩擾至今，今日借華陽的賀樓宴才偷得半晌清閑，其中不便，請大家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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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杯中酒便被她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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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下諸女并不顯驚詫，也依隨皇后模樣各自倒了茶或酒，利落灑脫地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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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芙早先跟林雙玉在一起時便喝了不少香甜的酪漿，更多的再飲不下了，但為了不顯得過于突兀，她也依樣畫瓢倒了些香茶，純用來蘸一蘸唇瓣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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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她在心底微妙地思忖此時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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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貴為二圣之尊，卻分毫不表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而堂中各位夫人也不作卑態(tài)，雙方竟和諧自如得如同閨友話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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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來，上一回我?guī)兹巳邕@般同聚還是前年，玉亭回京述職，復返之時咱們?yōu)橛裢ほ`行，”孫瑤吉擱下杯盞，看向左首最上座的秦玉亭，“涼州苦寒，這幾年多煩玉亭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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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亭聞言稍怔，隨即敞然笑道；“我卻不覺得費心，涼州雖苦寒，然百姓卻是質(zhì)樸純善，同他們在一處這些年，反倒叫我身心悅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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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芙亦隨著皇后的視線去看這位赫赫有名的涼州都督秦玉亭，只見女子一身素裳，身量矯健，四肢修韌，立身起來向皇后復禮時，便有如朗月撞懷，瀟灑而倜儻，比她從前腦中構(gòu)想的女將形象更為鮮明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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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想起十二歲以前，家中還聘有西席給姊妹幾個授課時，說起立朝的幾位名將，其中便有這位秦玉亭將軍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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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這位秦將軍原先是洺州一軍戶人家中的童養(yǎng)媳，少時常為夫婿與舅姑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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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義泰十四年末，陛下與孫皇后的大軍開至洺州附近。那時李氏軍隊早有仁德之名廣播四野，秦玉亭悉聞大軍來此，心中便生有了投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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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在夫家周全，一面悄悄向?qū)O皇后身邊人遞去投誠書。待時機一成熟，她縱火燒了夫婿全家以及洺州官邸，又趁城中一片混亂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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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刺史私宅盜走令牌，親自打開城門迎孫皇后入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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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她便隨帝后南征北討，立下不世功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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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朝以后分封諸臣，她赫然在列，以女子身襲榮國侯爵位，同時領涼州都督一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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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聽完這個故事，舒茵與她咬耳朵，道這位秦將軍未免過于心狠手辣，分明已有孕在身，卻縱火燒死了自己的夫婿，致使秦謐姑娘出生起就沒了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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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秦謐常年居于涼州，同她們也未曾會過面，但對方畢竟只稍長她們幾歲，總叫舒茵有些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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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芙那時就有些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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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覺得，有了這樣一個阿娘，有沒有阿耶又有什么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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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見秦將軍真容，更加堅定了她的看法，也更為期待李杪說過要領她去和秦謐見面的事。